秋高气爽,薄薄的云层如同一片片被撕扯的棉絮,在湛蓝色的天空幕布下洋洋洒洒的点缀开来。
国主府邸内有一片别致的小院,四周被雕着花的黑色铁栅栏围起来,院内种满了各色各时令的花,近来的木芙蓉开得正盛,一团一簇尽数给庭院带来雅致的生机勃勃,云浅时常会看到凜落采下一两朵细枝上粉扑扑的花,插在餐桌上的一个精致的白瓷细口瓶里,靠近时总会感到馨香怡人。
凜落永远是这样,温婉可人,娴静端庄,举手投足尽是绝代风华,她的生活过得也足够研精致思,与世上千千万万的女人一样,喜欢花花草草,喜欢精致小巧的物件,喜欢生活富态悠闲。
云浅有时觉得,自己在凜落面前,活得像一个糙汉子。
这也怪不得她,她这几年一直跟一个大老爷们儿生活在一起,自然生活得简单随性,天神的宫殿要比凜落家大的多,但那每一寸空落落的空间都显得太过冰凉,没有丝毫人气儿。
因此云浅在这里住上了瘾,她觉得每天跟凜落呆在一个环境下耳濡目染,感觉自己都变得仙气十足。
但她似乎应该要离开了。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并不是出于见外,而是人生在世,总要一个人度过大部分人生,不能一怕黑就找人陪,她总得学会独立,学会克服一切让她软弱的阻碍。
这也是随着她法术的增进,逐渐领悟到的道理。
于是在这天,她恋恋不舍地环顾了一周她居住了小半年的卧室,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竟有那么一丝丝感伤。
当然感伤了,她就要孑然一身回去守着她博物馆一般的大房子,过着孤苦无依形影相吊的日子了。
她下楼与凜落告了别,后者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有点纳闷,一时间觉得是自己招待不周,也怪她平日里太忙了,大概是冷落了她。
“怎么了浅浅,在这里住不惯吗?”
云浅善解人意地笑道:“没有啊凜落姐姐,我在这儿衣食无忧,最近都胖了两斤了。我家不是离训练场更近么,所以我图个方便,想回去了。”
她早就想好了理由,生怕凜落会多想。
“去训练场,我派车送你去就是,况且在这儿我还能照顾你。”凜落轻蹩着眉,一脸正色。
“姐姐是一国之主,日理万机,无需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我平时在训练场的时间更多,北落大哥很照顾我,浔也对我很好......况且,每日走着去训练场也算锻炼身体,要是让北落大哥知道我坐车过去,又该罚我了。”
凜落终于释然地笑笑,朱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微微露出珍珠般的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她说,“那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可是要好好训练哦,我会时不时向北落打探你的情况的,你可不准偷懒。”
“姐姐放心,我要是敢偷懒,北落大哥第一个把我挫骨扬灰。”云浅浮夸地做了个扬灰的动作,惹得凜落银铃般地笑着。
夜晚,皓月当空,星河落在一旁悠远绵长。
云浅回到天神殿,偌大的空荡荡的屋子让她心里发毛,纵使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真当夜幕降临,她还是心生退却了,她在想,要不,还是,厚着脸皮去凜落姐姐家好了......
好在理智克制了她那么怂的想法,她终是硬着头皮关掉了所有灯,躺在自己宽大松软的大床上,试图催眠自己赶紧睡觉。
但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你越害怕什么,越是要在脑海中脑补一出大戏,她此时此刻闭上眼,总感觉背后空着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只要她一回头,就有一张血淋淋的大脸狰狞地笑着看着她;微弱的风拂过她的脸,都会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呼吸......
她怕极了,不停地睁开眼四下张望,确认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后再闭上眼,过一会儿又是一个新的周期......
几次三番下来,她都快要神经衰弱了,甚至到了睡着之际,她跳跃的思维又突然冒出一张诡异的脸,吓得她瞬间清醒。
后来干脆放弃,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对着天花板按下按钮,一块儿黑色的罩布缓缓移动,不一会儿穹顶露出一扇窗,正好对着这晚的月亮。
月色皎洁,星光璀璨,她终于安定下来。
这是曾经,在她已病入膏肓,孱弱无力下不了床的时候,云漠为了哄她开心,特地让工匠把天花板改造成一个窗户,让她在最后难捱的岁月里,依旧能过得浪漫些。
只是在这样一个夜晚,那些被埋藏的记忆拍打着即将破碎的封条,叫嚣着要出来对她的思绪攻城掠地。
于是,她终于试着去想念南瑾城。
终于敢去触碰这个名字。
也许都怪夜晚黑得太静谧,月光亮的太刺眼,这样的场景太熟悉,几乎要与她的回忆重合,才会突然对他感同身受。
这就是他的生活,或许他此刻也和她一样,守着四下无声的黑暗,晒着一地温柔的月光。
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悲伤虽已不如当初那样令人痛彻心扉,她也不会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但就像一条骨折的手臂,平时不碰不动便不疼痛甚至被遗忘,但稍一用力那熟悉的痛感又再一次提醒她,
哦,原来还没有痊愈。
直到今日她才终于会换位思考一下他的立场,如果云漠是被杀的那一方,她可能会瞬间崩溃然后会用更激进的手段复仇,不会像他这般步步为营,目的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