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之士虽将妖、魔二族同归为邪道,但北疆仙凡两界对妖、魔二族的态度却迥然有异,魔族自是人人痛恨,但妖族修士因恶事不彰,且与人族多有暧昧传说,因此名声要比魔族好上许多。莫瑶自得知自己身有凤族血脉后,心中并无多少自怨自艾之情,反倒因自己身有尊贵无比的妖门皇族血脉而暗自窃喜,这时听叶澜说自己其实于人族而言也算“非我族类”,不禁心中一酸,怔忡半晌,喃喃道:“我……,我到底是谁?”
叶澜见她脸上忽地布满迷茫并哀伤之色,不由心生怜惜,深悔方才自己话说得重了,伸手握住她手掌,轻声道:“你是莫瑶,天上地下,千秋万古独一无二的莫瑶!”
莫瑶苦笑一声,轻声道:“独一无二?我身有妖门皇族血脉,却投身正道大派,想来这等际遇,放眼天下确也找不到第二个。澜哥哥,深究起来,我怕是难逃一个小妖女骂名,你……,你不会嫌弃我么?”
叶澜听她如此相问,心中忽生荒唐之感,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捏,微笑道:“我喜欢的是你,你父母是何等人物,身属何族,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莫说你身有妖族血脉,便算你是魔门女子,我对你的心意也不会变上半分。”
莫瑶扑哧一笑,说道:“这个我倒是相信的,你这人死心眼,既然认准了我,怕是没那么容易变心。哈哈,听说魔族女子容貌冠绝各族,个个美若天仙,你倒是想找个小魔女呢,怕是没那个福分呀……”
叶澜一笑,瞧着她的无双姿容,暗叹一声,心道:“魔族女子纵然如何美法,却又怎及你丽色的万一?”
他见莫瑶眼中愁色消退,展颜微笑,知她方才只是为身世微一伤神,这愁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下大感放心,对莫瑶微笑道:“魔族女子美还是不美,与我全没什么相干,我便只喜欢你这个小妖女……”
莫瑶俏脸一板,呸道:“你说谁是小妖女?我看你才是小魔头,专门以天魔噬灵心法控人心志任你摆布的小魔头!”
叶澜哈哈大笑两声,双手平举,沙哑着嗓子道:“天灵灵,地灵灵,天魔噬灵显威能,小妖女!听我号令,命你速速与叶澜成亲,从此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给他生一堆大胖小子!”
莫瑶听他这般说,先上脸上一红,而后想起天魔噬灵心法的大威力,不禁心中一寒,虽明知叶澜只是玩笑,万不会对自己施此邪法,但心中仍不自禁地感到害怕,后退一步道:“澜哥哥,你别拿这邪法开玩笑,别不经意间将这心法魔种唤醒,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天魔噬灵心法能吸人法力,控人心智,凡知此法威能者,无不闻之丧胆,叶澜对自己体内这心法魔种也甚为害怕,他对这心法施展之法可谓一窍不通,心想万一不小心泄露此法威能,那可当真遭了,急忙放下双手,在自己手臂上轻轻一拍,柔声道:“阿瑶你别怕,我是万万不会对你施展这法子的……”
莫瑶微一点头,缓缓道:“这门邪功能吸人法力倒还罢了,那控人神识之能,确是天下最为阴毒的邪术。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心智神识皆能自主,若是心智也被别人控制,便只是一具躯壳,一具傀儡,再不能称为人了。”
叶澜心中也是这般想法,点头附和道:“不错,一个人若心智神识也不能自主,那真是比杀了他更为痛苦,莫说对你,便是与我有深仇大恨之辈,如皇甫修、卓文长、司空铎等人,我也只是想杀了他们,并不会对他们施展这等邪术,至于旁人,更是万万不会!”
莫瑶听他说完,点了点头,忽地想起苏婉,暗道:“婉儿性子虽然柔弱,却不是糊涂人,虽说情之一字难以琢磨,但婉儿这份痴念却总叫我觉得奇怪,我一直怀疑是澜哥哥当日以天魔噬灵心法聚合她魂魄时,于不经意间迷惑了她的心智,这才使得她情丝错缠。只是澜哥哥救人毕竟是好心,这邪法也并不受他控制,即便我所料不错,澜哥哥也不能为婉儿去了这邪法荼毒。哎!可怜的婉儿……”
想到此处,不由轻叹一声,缓缓道:“你自不会有意用这邪法控人心志,我只怕这邪法太过厉害,让你于不经意间便损了别人神识也未可知……”
叶澜也一直有此顾虑,听她这般说,也是一声轻叹,皱眉不语,沉默半晌,缓缓道:“这邪法既然长在我身上,想丢也丢不掉,只能自求多福了,大宁寺明业方丈说这邪法会不停暗中损我心智,让我慢慢沦为一个祸害苍生的大魔头,他这才传我佛门无上心法镇压这邪功,只是那无垢真诀当真难练得紧,我这数月来每天都会修习这门真诀,到现在却仍觉未窥得门径。阿瑶,你这无垢真诀练的怎么样了?”
莫瑶微一摇头,说道:“这真诀繁复艰深,天书也似,我也摸不清半点头绪。”说着朝叶澜头顶瞧了几眼,坏笑道:“我寻思着,八成是咱们的练法不对……”
“怎么不对?”
莫瑶伸手捉住叶澜鬓边发丝,在手指上缠了几缠,轻笑道:“秃驴们的神通,自然要秃驴练起来才得心应手,你头顶三千烦恼丝,如何能修成这佛门无上神通?”说着以手作刀,掌心生出一片寒光,作势要往叶澜头顶抹去,同时脆声道:“这儿离分龙观不远,正所谓和尚道士一家亲,不如我帮个忙,替你除去这三千烦恼丝,你就近在分龙观出家,静心参悟,说不定便能练会这无垢真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