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看着王承佑越来越气急败坏,他不禁越来越开心。
“你这表情的表现力,好有张力啊。我忽然有种感觉,你可能是位被继承人身份耽误的演员呢。
哦,不对,你也未必是那位继承人。听说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在哈佛读书,成绩优异,形象过人。”
王承佑这时猛然顿悟,文豪,这是在打压他呢。
想通了这一点,他忽然轻声笑起来,人恢复成平时懒散、嬉皮笑脸的样子:“承蒙关注,也算你抬举我了。我不能不识抬举。这样吧,原本今天中午我已经约下了莫颜一起午餐,你刚才提到要请莫颜吃饭,我就大方地答应你同我们一起午餐吧。”
文豪抽动一下嘴角。
冷嘲热讽王承佑几句很容易,可是,要是代价是错失与莫颜共进午餐,他也会觉得得不偿失,因此适可而止,不再说话,含笑立在一旁。
“你的那个森林帐篷酒店室内设计,大奖奖金多少钱?”王承佑散漫问道。
“对你来说,多少钱都不多。好在你也不是我们期许的投稿对象。”
王承佑斜觑文豪一眼。果然姜是老的辣,不仅轻松将话题挡了回来,还顺便明里暗里贬低了他一番。
王承佑也不生气,笑道:“什么时候你们搞一场企管有关的赛事,我倒可以捧个场。”
“企管?对不起,不是我看不起你在读的大学,就是哈佛,我们也不买账。夸夸其谈谁不会?纸上谈兵也算本事?”
王承佑正眼看一眼文豪。他是变着法在自夸自己有实际的经营管理企业的经验吗?
两个人正不漏痕迹地唇枪舌战着,最后一场考试的笔试时间已经告罄。
莫颜夹在众多考生之中,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楼下的王承佑马上扬起胳膊招手。莫颜混沌的面孔顿时洋溢出生气来。她疾走两步,奔跑起来,大约是看到了另一个在王承佑身后招手的人,莫颜的脚步又慢了下来。
王承佑敞开的双臂,自然也落了空。莫颜将耳朵前的碎头发抿到耳后,羞涩地朝王承佑笑了笑,又扬起手朝几步开外的文豪打了个招呼。文豪这才慢条斯理走过来。
王承佑还在惊诧中。
他转回身,死死盯着莫颜的头发。她的及腰秀发,已成了仅到肩头的长度,草草地用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束发带扎在脑后。
她剪了头发!
都没告诉他!
难怪她坚持不到最后一门下考场不见他!
目光好不容易从她又短又丑的头发上离开,又被她细细的胳膊吸引。胳膊也太细了吧,都有瘦骨嶙峋之感,硌得他目光生疼。
她到底是怎么过得这三个月啊。他也真是的,为什么那么拿她的话当军令呀。
早知道他中间就跑去金桥学院了,就算是偷偷看看她也好,也不至于这会儿这么只能徒徒心疼、懊悔。
眼中湿气散了又起,致使他都不敢眨眼,生怕眼泪滚出来。嗓子里堵得厉害,她在一步之外,背对着他,他却无法发声唤她回头。
刚才只顾看她的笑脸了,都没有留意,她到底瘦成了什么样。
就这样,王承佑怔怔地望着莫颜的后背,全然没有刚才的机灵劲儿。
文豪的目光逡巡在莫颜脸上,觉得大半年没见她,她变了,婴儿肥去了,瘦下来的脸越发小巧,也越发精致了。她脸上的倦意,为她带来了点年龄感,她站在他面前,总算不再时时引发他诱3拐未成年的犯罪感了。
“你长大了。”文豪脱口而出。
“哈?”
“我是说,你终于像个大学生而非高中生了。”文豪笑着解释。
“是说我老了吗?”莫颜双手摸住脸颊,语气间有倦意,也有一点点的着急。
“不,不,”文豪赶紧解释,“你当然是正青春……”因为急于解释,反而找不出最有力的那个词。
“好吧。最近过的是有点儿辛苦。”说到这儿,莫颜转头看身后。她始终记着呢,王承佑在她身后。
转头,顺便半转回身。
眸光向上,恰好对上王承佑望过来的视线。
莫颜忽然觉得心里一酸,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泪水。
莫颜赶紧撤开目光,转回头,不自在地又抿了一次头发。
她的确有很多很多的疲倦,很多很多的委屈,很多很多的郁闷——她真的花了全部的力气,做了她所能做的全面复习,可是,考场上的遇到的那些题目,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另一些东西,陌生到她两眼发晕,头脑一片空白。
要不是两腿发软,她真的想弃卷而逃。
要不是想到跟王承佑约好了最后一场考场外见,她都不想来考第三门考试了。
那时候王承佑劝他,插班生考试是针对马失前蹄的卓越生而设,校方从未公开过考试范围,所谓的补课、补习,不过是自我安慰,最终考核的,很可能是思维力。
她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一门心思想着天道酬勤,想着付出就会有回报,哪知,付出是付出了,回报却打得脸生疼。
他一定明白她的委屈吧,不然也不会代她而眼眶溢满泪水。
“中午想吃什么?你值得一场盛宴。”文豪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遮阳伞,撑在莫颜头上。
莫颜显得略略苍白的脸露出些些迟钝感,文豪看得目不转睛,怎么看,怎么觉得新鲜。这是莫颜,又不是莫颜。同时也不无遗憾,一个迟疑犹豫,他竟然错失了莫颜从天真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