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奇笑得阴森,章本硕却没什么反应,又问:“你现在还疼吗?”
白奇不满章本硕转移话题,好不容易把氛围烘托出来了,连个吃惊的表情都没有,真不爽啊!
“你就不问问其他刀是谁?”白奇问。
“不问了。我知道。”章本硕说。
“你不知道!”白奇吼回去。
“好啊。那你告诉我啊。”章本硕说,白奇又安静下来。
“听说你整晚整晚的打坐,还好吗?还疼吗?”章本硕继续问疼的话题。
“不疼。”白奇说。
章本硕看着白奇身上的本章说:洗澡别忘了拉窗帘。
刚才咨询的时候,这个本章说不断复制自己,布满白奇全身。
以前他不懂这个本章说的意思,现在才明白过来。
章本硕:“打坐的时候你有念经持咒吗?”
白奇:“有。”
章本硕:“念的什么?”
白奇:“告诉你干吗?你也痛?”
章本硕:“念的是——洗澡别忘了拉窗帘?”
白奇愣了下,接着就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这个咨询师。
他听警卫们说过这个咨询师的故事,有名,很有名,但是几轮咨询下来,没给他太多的意外,大体上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句话章本硕是怎么知道的?
他打坐时,癌痛发作时,都会念这句话,却是默念,不是他不想念出声,只是念出声,没念几分钟就累得不行,根本坚持不下去,只有默念才能念下去。
他发誓,绝对没有人听到过这句话。
凑巧吗?还是上次词语联想测验时露的底?
“告诉我你打坐的体验吧,也许我能帮你。”章本硕说。
白奇想笑。这句话就像跟一个癌症末期患者说祝你早日康复一样。
帮我?怎么帮我?
让我早点死就是帮我了。
白奇本想嘲讽几句,可对上章本硕的眼睛,却又心灰意懒起来。
说了怎样,不说又怎样。
反正都要死了。
“我——每天都很痛。”白奇说。
“打坐了也很痛?”章本硕问。
“打坐更痛,痛上加痛,坐到后面,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盘腿的痛,还是癌痛,总之都一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坐?”
“至少下盘,放开腿的一刹那,我不痛。就那么一刻。我有时在想,是不是人死了,也就不痛了。”
白奇说疼痛科的医生给他们说过,癌痛不单是症状,还是一种病,但经过治疗,95的病人会好起来,即便不能完全消除痛苦,也能大幅减轻。
医生说这话的时候,白奇正躺在病床上叫痛,他看着医生给自己上镇痛泵,药打进去,没那么快起效,至少半个小时以后才有作用。他很想问医生95的数据是怎么得出来的?真的有这么高?为什么我还是痛?翻个身都痛,不痛的时候都想着痛,痛到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什么都讨厌。
难道我就是那5?
我查了资料,说蛋蛋长癌的机率是1,然后癌痛治疗无效的机率又是5。两样小概率事件都让我赶上了,我是天选之子吗?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痛得睡不着,起来玩手机,随便搜个病友群,看到一个“玄武真界群”,一时好奇加进去,我才算找到组织。
这里的病友都是癌痛患者,还都是治不好的那5。
止痛药、镇痛泵、透皮贴、甚至神经阻滞,都没用,或是作用很小。
唯二的例外可能就是李照和雅琳。
李照得了脑瘤,发现的早,还没怎么痛,就做手术切掉了。
雅琳一直跟她妈妈说不痛、不痛。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她痛。她就是不说,还硬要笑一下,笑出一额头的汗。
病友们久病成医,时不时会分享下治病止痛的文章和秘方。
道液常发些打坐、冥想修炼的东西,戴连霞发各种新药上市,欲购从速,黄同学说健身运动好过病床上等死,李照说乐观能杀死癌细胞,癌细胞没了,癌痛也就不痛了。
周国平每到深夜就给我们放毒,偷偷点了麻辣锅的外卖,蹲在楼梯间吃,还录视频给我们看。
他吃了会痛,痛了更要吃,反正要死,看开了。
照他的说法,各人有各人的命。
他就是一衰命,比谁都衰。
他第一个用拌饭筹,李照爸爸还是跟他学的怎么写筹款文章,结果他一分钱没筹到,李照爸爸筹了几十万。李照手术成功,他爸开着宝马过来接儿子出院,周国平扒在窗口看了半天,只嘟囔着传教大妈常说的话:凡有的,还有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有些人命就是好,嫉妒是嫉妒不来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打坐的体验吗?我跟你说痛,痛得要死,你懂吗?我的意思是,你感受到我的痛吗?”白奇问。
章本硕摇头。
“对。你感受不到。就跟林亚胺一样,她痛得崩溃,你知道她妈说什么吗?吃药啊!又不是没给你吃药!没痛过的人只说我们矫情,不就痛一下嘛,至于要死要活的吗?其实你是不是也想这么说?不就是痛吗?至于杀人吗?”
“医生只会叫我们给疼痛打分,10分、100分、1000分又怎样?该痛的还是会痛,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其实我们病友群还流行一种给疼痛打分的方法,你知道是什么吗?老黄和李照最喜欢讨论剧本、小说之类的东西,老黄叫每个人都写一篇自己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