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则轩当然不会真的杀人,但那杀意却是真实的。
刚睡醒就被人骂,还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那杀意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杀意没有消散,反而浓烈起来。
他偶尔也会和一行见面,一行和曹大华和好了,挽着手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跟他说她俩刚去了一家水煮鱼店,挺好吃的,下次一起去吃。
一行笑得很自然,好像上次打电话骂贾则轩的是别人。
或者在一行看来,骂你一句怎么了?自个儿说话有气无力,病恹恹的,一点电话礼仪都不懂,骂你是为你好。
贾则轩也笑着说是吗?下次有机会过去尝尝。
一行又贴着曹大华的胳膊走开。
贾则轩看着两人的背影,停在一行背上,心里一团火烧起来。
如果一行还像电话里那样,蛮横无礼,骂他一顿还好。
可一见面,就像忘了那件事似的,笑脸对他,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我是什么?是狗吗?你开心就笑,不开心就骂?
杀了你。迟早要杀了你。
现实世界坏就坏在“迟早”两字。
贾则轩等不及,进了幻境,一行还挽着曹大华的手走路,就被他杀了。
一行瞪着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摔在地上。
贾则轩舒坦了。
他看着站在一边的曹大华。虽然是幻境,他也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骂我,我才杀她。”
这句话虽然很荒谬,但还有更多潜在内容。她一早就看不起我,看我像狗,骂我像猪。
兄弟,理解一下。
曹大华没反应,站着看地上的一行伸出手求救,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嘶嘶的漏风声。
咚!
贾则轩眼前一黑,一个软东西砸过来,又弹回去,伴着一声低呼。
他从回忆中惊醒,看清那东西是兔子。
公交车一晃,边上的女学生撞他脸上。
女学生回头说对不起,贾则轩说没关系。
然后他上长出一只手来。
他盯着那只手,看着缩回去,拿了一本书出来。手的主人是个小青年,穿得很潮,头发打了定型,尖尖竖起来像沾了水的扫把。
贾则轩的腿不由地痛起来,又想起以前小偷用镊子夹他腿毛的事。
小偷也要学习,也要进步啊。
不偷手机,改偷书了。
对啊,现在的人只要没事干就拿着手机玩,手机都不好偷了。只能改偷书了。
贾则轩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扭过头去看窗外风景。
可又想到章老师说的话,“为什么不从幻境中拿点东西出来,放到现实中去呢?”
如果是在幻境里,他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站起来,痛斥那小青年,叫他把书还给女学生。
小青年要是不听怎么办?
不听就打到听为止。
小青年要是拿刀怎么办?
那就一掌打飞刀,再打他打到听话为止。
幻境中的他是无敌的。
然而那是幻境,现实中他什么都不敢做,连看都不敢看,生怕对上小青年的眼。
贾则轩就这样犹豫着,直到公交车开到体育馆停下,小青年下车,他才松了口气。
小偷走了,不怕他报复,那他就可以做个良好市民,提醒一下女学生。
他拍拍上的兔子一跳一跳,女学生回头。
拉链开了。”贾则轩说。
女学生,打开翻了翻,脸色大变,骂了半句:“卧——嗤——嗤啊擦。”忙挤到门口,大叫:“叔叔,我要下车!”
公交车才刚起步,司机师傅又停下,开了后门,女学生跳下去,还记着叫“谢谢叔叔”。
25岁刚上班的司机师傅泪流满面,这只是第一天上班,就被学生们喊叔叔,公司前辈们的话果然有道理啊,以后一定要注意防晒,手套、墨镜戴起来,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没有皱纹!
贾则轩看着窗外的女学生追那小青年,小青年回头看见,女学生还叫着什么,张牙舞爪的样子,小青年跑进体育馆,女学生也跟着进去。
贾则轩担心起来。
要是女学生受了什么伤,或者小青年还有什么同伙怎么办?
就算没有同伙,女学生一个人去追也很危险。
贾则轩不再犹豫,站起来,大叫:“师傅!停下车!”
一个大妈挤进来,一屁股坐在贾则轩的位置,得意地瞥了边上大爷一眼。
车还在开,司机师傅还沉浸在刚才那句“叔叔”的伤害中,无法自拔。
贾则轩急了,大叫:“叔叔!我要下车!”
全车人看贾则轩,大妈更是鄙视。男人还装嫩,我呸!
司机一脚刹车,彻底慌了。
我真老了吗?
他回头要找是哪个混蛋又要下车,看那个混蛋是不是够年轻,要是高中生以上的,要他好看!
贾则轩趁乱下了车,跑进体育馆。
一边跑,一边在幻境中温习那回旋踢,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万一进生,自己万一叫不来人,就只能用回旋踢绝技了。
回旋踢是他唯一能从幻境中拿到现实中的武技了。
而且在现实中有过辉煌的战技,一脚踢晕教练,教练摔地上,砸破木板。
他绕着体育馆跑了一圈,没看到那扫把头的小青年,也没看到女学生,只有边上一家洗车店的员工拿块破抹布,坐在圆筒状的吸尘器上发呆,边上一幢楼里是家音乐培训班,老师正带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