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桃花到了目的地。
此刻时辰已经不早,明亮的月色下,隐约可见守门的两个婆子已经打起了瞌睡。
内院和外院之间就隔着一道门,桃花轻手轻脚甚至有些熟门熟路的走到门前,从怀里掏出条手绢对着两个婆子一扬,两个婆子睡的更香了。
积雪被铲得干干净净,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桃花刚出门,就被一双大手拉到了阴影处。
那人捂住桃花的嘴,半晌松开,桃花看清人,语气带着些不满:“我才刚到沈氏身边伺候,你也心急了些。”长桢的院门前有两个松树,若是松树上挂了红色的布条便是有人约她。
桃花本来是想回去就歇息的,却没想到随便扫一眼松树竟然拴上了布条,她只得避开王府的耳目,来赴约。
“你懂什么?今天齐王还没找到解毒的紫腹蚁,已经在书房晕倒了,想必七王妃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正是他们夫妻心防最松懈的时候,若不动手,更待何时?”
桃花有些犹豫:“可他毕竟是王爷啊,整日的在外院,鲍审理在外院当差,还是你接近他的时候多,我已经给小的下了毒,大的实在是……”
“你这话是何意?上头有令叫你听我的,奶娘莫不是这么快就忘了?”鲍云双手环胸,在桃花高耸的胸脯上来回逡巡。
说起来桃花被乔山和望山找来当奶娘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因为常年劳作脸上有些纹路,看着更像是三十开外,可自从跟了沈家姐弟之后,她反而不见老,看上去依然是三十多岁年纪,鲍云很喜欢这种成熟丰腴的身段儿。
桃花往后一缩:“我听你的便是,你可不要打老娘的主意。”
鲍云能顺利的混进王府,还在李琋身边效力,自然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见桃花松口,他见好就收还赔笑道:“之前奶娘说心疼小世子,所以咱们用了不痛不痒的红漠香,如今奶娘可要再接再厉才行啊。”
“我知道,但你们答应我的也别忘了。”
“放心,无论是你要的银两,还是儿子,都会给你。”鲍云说着,将一个荷包掏了出来:“这,你拿好,找个机会塞到他们夫妻的床底下……”
“塞到床底下作甚?”平地惊雷,声音毫无温度。
清白的月光下,面带笑容的李琋好像是暗影中走出来的玉面罗刹。
明明身上没有半分锐器,但一双如霜带怒的眼睛看上去想要吃人。
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鲍云和桃花吓得一抖,齐王和七王妃怎么来了?
但他们都知道大势已去,而且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桃花看到沈秋檀身后的沈长桢,脸上又慌又臊;鲍云想起齐王之前处置那个放火的小厮,立即就要咬破嘴里的药丸。
然而,李琋夫妻明显早有准备,秦风在鲍云来不及动作之前就卸了他的下巴。
见鲍云像是死鱼一样被拖了下去,桃花跪地求饶:“求王爷王妃饶了奴婢啊,奴婢都是有苦衷的。”
“哦?你有苦衷?为了你的苦衷就要伤害我的孩子?你以为选个在睡梦中死去的毒药让壮壮无声无息的去了,我就会感谢你?”刚才两人的对话沈秋檀听了个一字不漏,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沈秋檀对她愤怒不假,但长桢更多的是遭到背叛的失落与难过。
他攥紧了拳头,一语不发。
桃花看到他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挣扎着喊道:“公子,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不得已啊,你救救奴婢!你是喝奴婢的奶长大的啊!”
见弟弟脸上的悲伤渐渐被冷漠替代,只有一双眸子里压抑着愤怒与痛苦,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沈秋檀暂且压制怒气想先安抚弟弟,可她尚不及开口,长桢已经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桃花一喜,就知道公子会顾念着情分!
长桢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波动,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你的孩子找到了?”
桃花忙不迭的点头:“是!我的儿子找到了,鲍审理说只要我再帮他办一件事就让我们母子团聚。”
“哦。所以你做了这么多,但实际上还没有看到你的孩子。”
桃花一愣,点点头:“他们说只要我再帮他们做最后一件事……”
长桢冷笑:“最后一件事是杀了我姐夫?”
桃花嗦瑟着不敢说话,长桢索性也是一定要再听一遍,他继续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只问你,你帮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桃花还不说话,长桢上前两步:“奶娘若是还顾念着一丝情意,最好实话实说。”
“我说,我说!”桃花白皙的脸上泪痕交错:“在王府的时候鲍审理就来找过奴婢,奴婢深受公子和娘娘的大恩,自然不从,后来到了北川,他又来……奴婢见了儿子幼时穿的衣裳这才……”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长桢,但看来看去竟然发现少年的脸上未有分毫变化,她继续道:“第一件事……是公子上回吃坏了肚子。但是你听奴婢说,鲍审理说那药抹在林檎果上最多叫人拉一拉肚子,不会有事的……”那回只是想让齐王妃心虚焦虑而已,结果齐王妃果然就提前生产了。
李琋怒极!
原来那个时候这妇人就已经变了心肝。
当时就想,京城陈管事亲自押送来的吃食,他从未经过别人的手,如何就让长桢中毒而且还只有他一个中毒,思及此,李琋喝道:“怕是远不止此吧,之前给秋檀的羹汤里添的东西没有你的首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