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轮饱满的红日越出山坳,映得东方天际一片透亮,紧接着,整个世界的黑暗都被驱散。
“是个晴天。”萧旸看完日出,转过头来看着李琋。
李琋抬起眼帘,对上萧旸的目光:“面谈,比我预料的还要晚。”
“哦?”萧旸的眉头轻挑,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找你面谈,但出口却是不答反问:“有把握打赢我么?”
李琋便笑了:“表叔还当我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太阳渐渐高升,李琋身上的银纹长袍衬着日光,光芒灼灼。
他变了,不是内心而是外表。这四年间,他身上的羸弱与苍白已经完全褪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视线的关系连身形也魁梧不少,原来的瘦弱少年已经长成一个肩膀宽厚的男人。
若是只看背影,他与萧旸还真有几分相似。
萧旸伸出手,似乎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却又碍于两人的立场,默默的将手收回:“若是你们妄动干戈,北境两府四州必将生灵涂炭。”
李琋向前一步:“妄动干戈的从来都不是我。”
“可你画地养兵是确有其事。即便我不来找你,你也会找我母亲。”萧旸语调连贯。
“那怎么能一样?”李琋似乎早有所料:“表叔,姑祖母所作所为,你当真是发自本心的赞同么?”
他的眼睛幽深如墨,看向萧旸的时候云淡风轻。
萧旸却忽然一凛,只觉自己是被猛兽盯住的猎物:“那怎么不一样?我的本心并不重要,天下人只知道我是昌寿大长公主的儿子,还是独子,其他的,谁会在意?”
“我啊!我在意。”李琋靠过来,搂住萧旸的肩膀。
…………
与固宁对峙的军营里,梁穆歌对梁穆歆发着牢*****,这里的床好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住进府里,我实在受够了这种日子了。”
萧旸将人带到营地,又叫人给她们吩咐了住处之后,到现在两人竟然再没有见过萧旸一面。
梁穆歆冷笑:“想住软床贵府啊?叫你姐夫攻克固宁城啊!”
梁穆歌一噎,继而讪讪,脑中不禁灵机一动开始转移话题:“姐姐,这两天的哭声你听到了么?听说是姐夫的……”她咬着唇小心翼翼的看着嫡姐。
“听说什么?不就是你姐夫的私生女么?”一提起这个,梁穆歆脸上更不好看。
萧旸的大帐连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都住不得,却住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听说这孩子还特别挑食、吃的刁钻,没几日就将伙房折腾的够呛,下面的人苦不堪言,偏偏萧旸一味的纵容着,对其疼宠非常。
于是便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说那孩子是萧旸遗落的私生女,前些日子被郭将军偷偷接回来的。
本是有心人揣测,谁知越说越有鼻子有眼儿,脑补功力非同一般。
萧旸一时没来得及清查,便传到了梁家姐妹的耳朵里。
梁穆歌瞪大眼睛,状似天真的问道:“姐姐,你不介意么?听说那孩子长得不矮,少说也有四五岁了,那时候您和姐夫还没成亲呢……”
“够了!”梁穆歆喝止,一张脸清白交加,她没有看到身侧的庶妹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
另外一顶军帐里,郭敬仪毕恭毕敬的回禀着这些日子的事情:“公主,就是这些了,也不知世子究竟在想什么,那个孩子已经确定是齐王的孩子,听说齐王对这位郡主视若掌中宝珠,咱们若以孩子为要挟,不愁齐王不就范。”
昌寿任由婢女婆子们伺候着净面,这一路吃了不少的尘土,等收拾的差不多,她又喝了口水才道:“你说世子与李琋那小子面谈去了?”
毕竟年龄大了,长途跋涉,力有不及,所以她比增援的三万大军晚到了几天。
郭敬仪连忙道:“正是呢!世子只带了京里跟进来的几个近卫,还有那位崔大人,加在一起也不足十人,万一齐王动手……”
“不会的。”
昌寿语气肯定,引得郭敬仪满脸诧异,大长公主也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样,难不成世子和齐王的私交真的好到不愿意兵戎相见?
想到这里他忽然浑身一冷,之前所有的信函和诏令之中,并没有提及大长公主会亲临北地,如今各地灾祸横行,义军四起,谁又能想到本该坐镇京城的大长公主会亲自北上呢?
这说明什么?
是大长公主对齐王的“在意”?还是对亲生儿子的不放心?或者说兼而有之?
郭敬仪舔舔唇,觉得脑子有些转不明白。
昌寿确实渴了,她将一碗水喝了个干净:“不必紧张,我来的事情也不必叫世子知道。”
“这怎么行?”郭敬仪愈发拿不准昌寿的意思,可眼看世子就要回来了,大长公主身边常用的人也都带来了,双方根本都是认识的,世子又不是毫无眼线势力,想瞒都瞒不住。
“怎么不行?”昌寿靠在椅子上:“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也无需你隐瞒太久,只需平安的过了今晚便可。”
郭敬仪只好称是。
昌寿又道:“把之前探得的那个‘堡垒’的所有资料和地图都给我找来。”
“是!”
…………
梁穆歌走了以后,梁穆歆越想越难受。
她嫁给萧旸至今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原以为萧旸对自己不喜,对其他所有女人也都不假辞色,没想到他早就悄悄的生了个女儿。
“呵,原来以为他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