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绀珠,石峰的表情有些莫测,他低声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许茜料不到他身居火界多年,竟然不知道绀珠的存在,也不想暴露自己太多,便勉强笑道:“不值钱,不要挂心。”
石峰也没有纠缠,只是陡然站起来,大声道:“许妹儿,你今天也辛苦了,先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商议怎么到土界去。”
说完他就支使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来照顾许茜,少女脸颊上有两个碗大的疤,但是好歹还可以看出眉目来。许茜跟着这个少女走,这才注意到,他们是住在一片稻田边缘,这里支着二十来个帐篷,大约有上百人,许茜看到少女也脱衣,才意识到是要和她合住。
“你叫什么名字?”
“妮墨。”少女的声音细细的,她的神色很温顺,也不敢直视许茜,给许茜铺了床,便在床边展开一条被单,卧在床边的地面上。
许茜坐在妮墨身边,问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是怎么认识石峰的。妮墨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许茜有些惊讶,妮墨直起身子,竟然哭了:“我是不是很笨……?”
许茜手忙脚乱地安慰了她好一阵子,妮墨才颠三倒四讲出了一些信息。她也没骗许茜,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除了记得自己是一块玉米地下的一捧泥以外,她什么都不知道,妮墨是她后来给自己取的名字。石峰把她又从泥变成了人,可是很多东西都失去了,比如她的灵性。
“你被罚到地府来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许姑娘,我已经来了,很久很久了。”妮墨垂下眼帘,在昏黄的油灯下,依稀还可以看到她曾经姣好的轮廓。
至少我知道了,石峰可以把泥变回人。
那……岂不是如同有了女娲造人的本事?女娲不就是把泥变成人吗?
许茜心念一转,不由得骇然。破命人,难道真的是石峰?石峰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本事的?
溪州并不流传女娲的传说,许茜之所以知道,还是拜秦术所赐。女娲捏泥造人,这个故事不如女娲补天的故事好听,许茜也只有模糊的记忆了。
在溪州,人的传说是从兽开始的。溪州人信奉黎神,神祗下凡到了溪州与母牛交合,生下了九个半人半兽的男婴,老大就是蚩尤,头上有牛角,力大无比,宽背高俊,双足可以化成十个,蚩尤就是大部分溪州人公认的祖先。至今村村寨寨都如同散落的珍珠一般流传着各式各样的关于蚩尤神典的传说。
许茜试图让妮墨多说一些话,可是妮墨似乎很紧张,如同受惊的兔子,许茜不忍心见她这样局促,只好在床上假寐,不久妮墨的呼吸就均匀了,显然是陷入了睡眠。许茜回想起之前与这里人们的互动,觉得他们似乎都蒙昧未化,愚钝天真,她很怀疑,石峰带着这么一群人,能做出些什么来。
许茜并无睡意,便神识进了空间,空间里灵植都欣欣向荣,收获好的东西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许茜暗想,一定要完成尹挚的要求,把他的儿子救出来。
她陡然想到一个细节,尹挚说,他的儿子被冰魄锁锁住了,而她突破到土层,不就是灵帝击溃了冰魄锁吗?
难道尹挚的儿子也被打入了地府?就在她所在的这片天地?
许茜不由得有些兴奋,便阻止了尹挚收获黑气果的劳动,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跟尹挚说了。
她早就下定决心永远不会放尹挚出去,因此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竟然是如此!”尹挚听完,面色震惊,眼睛瞪得溜圆,他用手按住自己的心脏,连退了几步,颓然坐在田埂上,开始抹起眼泪。
许茜被他剧烈的反应震住了,她急忙上前扶住他,尹挚哽咽道:“你所说的石峰,一定就是破命人了。”
“你们都说什么破命人,到底什么是意思?”许茜立刻问道,她之前就有这个疑问,但是人生地不熟,她也不好随便发问,以免暴露自己的无知,她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生于守魔塔之外的。
“破命人其实是只有部分人知道的秘密。”尹挚缓缓道,“这要从一座叫巴别的塔说起。”
看许茜一面洗耳恭听的样子,尹挚叹了一口气,“在很久以前,这里没有四界,只有一个四层的
塔。”
“所有的人都是自愿来到这里,为了一个崇高的目的。唉,那个梦想不说也罢了。巴别塔内部空间被他们不断用生命去改造,才最后成了这个样子,最初一代君主骄傲地说,我们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世界。”
尹挚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涟漪,“他还说,最后会有一位破命人,终止一切,从四界定轨,到破命人灭世,一共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许茜怔住了。
她没想到,其实尹挚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一座塔,连层数都知道得很清楚。这座巴别塔,应该就是溪州人口中的守魔塔。
“尹师傅,你活了多少年?”
“时间过得太久了,谁还在算日子。”尹挚说,“你应该早就猜到了,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后裔。这个世界充满了暴力和痛苦,所有的人都盼望着破命人终止它。”
许茜心扑通直跳,她陡然又问:“这里这么多魔化的生命,被颠覆的沙城,即将被颠覆的岩城,
又是怎么回事?”
“你又没拿到日月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尹挚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许茜道,“既然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