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彷徨之时,彭端陡然纵身过来,寒光一闪,许长泽掐住的那人的一只手臂就断了,鲜红的血喷薄而出,一股令人疯狂的腥味萦绕在许长泽的鼻尖,他这才发现,自己渴望的竟然是血肉。
许长泽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他的心头刹那明悟了,之前让他吃生肉,就是为了让他习惯,让他体悟到血肉的好处。
我成了什么人?
他神魂大震,将受伤的那人掐得神智不清,但是他却一动不动,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吃掉吧……
他回味起之前吃掉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很清甜的。那腥味也是香的,会引起人疯狂的食欲。每一片生肉落在口中,都如同醇呛般令人迷醉。
他的肚子疯狂地喧嚣起来,肠胃都在蠕动着渴望新鲜的血肉,他的每一处都在叫嚣,每一处都在饥渴,他也许只要尝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能缓解这令人崩溃的骚动?
许长泽的眼神迷茫了。
他看不到的是,彭端正严肃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令人胆寒的冷酷,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但是他根本没有擦的意识。
许长泽再看受伤的那人,那人的面容已经模糊了,他凝神一看,突然发现是秦术!
是他!
他最恨的人。或者说,是他最羡慕的人?他永远不会忘记,坐在新房的屋顶喝酒的感觉,绝望一寸寸地布满全身,却又无能为力。如果上天再给他多一点时间多好,如果他已经长成秦术那样的羽翼,他就敢要最爱的女人。卿生我未生,我长卿已成,他人妇……
“你可以吃了。”彭端冷冷的声音传来,“这七个人都是我送你的夜食,吃吧,吃了,你就真正和我们一样了。”
吃掉秦术!
吃掉他!
许长泽的眼中冒出了残忍的野性,他缓缓将那人拉近,那人已经彻底冰凉,竟然被许长泽活活掐死了。许长泽张开嘴,靠近了死人的脖子,滴答的血迹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身心都被兽性所攫住,他疯狂地咬了下去!
他只觉得头脑都炸了开来!
他刚刚咬破血管,就感到一股霸道的气息游走在他的全身,腹中积存的食物迅速被运化化成一道道时冷时热的气流在他身体中乱窜。但是他的全身心都注意在口中的那个人,渴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迫切了,他恨不得把口中的一下子吞下!
“归元功!”彭端急忙道。
许长泽得到这提示,就开始有意识在心中念起归元功,这功法颇为复杂,但是此刻彭端却开始讲解了。
“一为始,万物归元。”彭端低沉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许长泽不由得停下,痴呆地看着他翕动的嘴唇。
“元者,为野马,为狡兔。”
许长泽感觉到自己体内奔腾起千军万马,等那些野马都跑累了,就化作了一万千的小兔,在他身上钻起洞……
他顿时感到一种被挠到痒处的舒适感,全身骨骼咯咯作响,心头如坠云雾,竟然是从未领略的快乐。恍惚间,他看到了许茜的身影,就在他伸手可及之处。他连忙去抓她的衣袂,促声道:“姐姐,你还是不等我么?”
“放开!”许茜却满脸泪痕地看着他,眼里竟然是无尽的失望,“你杀了我的夫君,我们再无姐弟情分。”
许长泽愕然,又去牵她的手,大声道:“如今我已经修仙了,我可以陪你一直修仙,那凡人如同尘埃!”
“走开!”许茜却呵斥,“我再也不认你!你走吧,我们永远不见。”
许长泽再此感觉到了绝望遍布全身的感觉,他茫然失措,心里却发了狠,大声道:“我就要追你!我就要追着你!”
他拔腿狂奔,却怎么也追不上姐姐越走越远的脚步,这才凉透了心,痛苦地抱着头。
这痛彻心扉的心疼,陡然让他心头一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满嘴血腥。
我在做什么?!
他骇然坐着退好几步,拼命去擦嘴上的血沫子,眼前那具尸体还是完好的,只是脖子间有一片血肉模糊,手也从中间断了。他下意识去朝一边望去,只见彭端失望地看着他。
“竟然失败了……”彭端已经将手中的剑柄捏得变形,见许长泽清醒过来,不由得摇头道,“你到底不是这块材料,也好。”
“大哥,要修这归元功,要……吃人?!”许长泽不由得问出心中的疑惑。
“人是最好的,实在不行,也可以吃些蠢笨之物。”彭端脸上掩不住的失落,他重振神色,温言道,“你可怪我引你上这条路?”
“大哥……我不怪你。”许长泽垂下眼帘,“是我要力量,你是帮我。
“方弟,虽然你入门失败,但是你是少有的可以坚守本心之人,一旦入了我道,道心会比一般人更为坚韧。”彭端不动声色,”现在也不能瞒你了,我们修的,是混元道,那些欺世盗名之徒,称我们为魔道,你怎么想?”
许长泽到天栾已不短了,对魔道也听过一些,修仙之人,都闻之色变,他再不知事,也知道魔道是残酷低贱,魔道终究不是正道,不仅如此,魔道修士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修魔道之人,大都心狠手辣,残酷自私,虽然修行神速,但是终究不成气候。
难怪这五芒教行事鬼鬼祟祟,原来竟然是一支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