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她轻飘飘的几句话,无尽的粮食就如同流水一般涌向红岩城,火层贫瘠,但是在灵帝所属的秘库中,却粮食满仓,金玉满房。
即使灵帝在火层的势力已经折损大半,但是他的话依然被李城主忠实地执行。许茜这时才知道,除了岩城,火层其实还有几块迦南在灵帝的掌控之中,
饥饿穷困的人们料不到还有这样的转机,纷纷跪倒在地,面饼递到他们的面前,他们却忍着饥饿不去接,反而泪流满面地祈祷。
在许茜坚持下,灵帝和许茜戴上了面具,行走在街头,许茜是担心放粮的事,结果证明是她想多了,灵帝依然权势滔天。
“娘,你吃。”一个细细的声音引起了许茜的注意力,她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无助地推着倒在地上的一个黑衣女人,高高举起面饼。
许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母亲。
她忍住心酸,刚想要开口,地上的黑衣女人声音微弱地开口道:“你吃。”
“娘,你吃。”
许茜忍不住走过去,握住那个女人枯瘦的手,低声道:“天帝已经下令放粮,你们都可以吃饱。”
“可以吃饱?”女人睁大了眼睛,许茜忍不住偷眼看灵帝,他的表情冷硬地就像块石头,这对母女仿佛并不存在。
许茜心中暗叹了一声,温柔地道:“你放心吃,我保证你们都可以吃饱。”
那个女人野蛮地抓起面饼,许茜以为她要吃了,她却一条条地撕了喂给小女孩,小女孩吃得嘴鼓
鼓的,片刻之后女人手中的面饼就没了,而她还一点没吃。
“娘,对不起,我都吃了……”小女孩这才意识到,嘴一瘪就要哭,女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轻轻搂着小女孩,拍着她的肩膀,低语道,“没关系,娘不饿。”
许茜陡然大喊:“人呢?人呢?这里需要吃的!”
她和灵帝出来并没有带随从,一个拿着面饼过来的人朝她道:“要面饼自己去领。”
许茜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才发现不远处排着长长的队,去排队至少要半个时辰。
“迟……我去排队。”
“无妨,此人的面饼夺了就是。”灵帝开口道。
许茜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顿时全身一紧,两人一天都未有过肌肤之亲。
“迟……我要排队。”许茜固执地重复,“我要排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灵帝这样尊崇的人物,要混迹在衣不蔽体的灾民中,低三下气地去求一个面饼,这又怎么可能呢。
许茜松开了手,低声道:“你回去等我。”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手心却陡然传来温暖,她惊愕地看着抓着自己右手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牵手了?
她不由得毛骨悚然,她拼命想挣脱,却发现灵帝的手就像个钳子。
“走吧。”灵帝对她一笑,许茜不由得怔住,她从他的笑容里竟然看到了一丝孩子气。“我们排队去。”
两人默默地站在队伍中间,只是两只手紧紧相连,许茜的所有感觉都集中在了那只被抓住的手上。她暗暗地挣扎,灵帝的手全把她的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抵抗似乎更加鼓励了他的入侵。
终于轮到了许茜,许茜接过面饼的时候,跟之前的人一样,也双手合十,低语道:“愿天赐福圣皇。”
她做完之后,有点担忧地看着灵帝,她知道灵帝是从来不低头的人。可是灵帝却双手接过面饼,也双手合十祷告。
许茜呆住了,木木地任由灵帝带自己走到之前那个黑衣女人面前,才愣愣地问:“你刚才鞠躬了。”
“你喜欢。”灵帝脸上的表情虽然冷硬,但是还是看得出一丝不自在。
许茜突然觉得,握着自己手心的人不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而是一个最普通的人。灵帝手上的温暖传递到了她的心里,她的心放佛针扎一般地痛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中只有她还多好。
可是他的眼神中真的只有她。
她最后动手的时候,他眼中会不会,是荒芜的一片呢?回到了珊瑚宫许多天,许茜还一直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一天夜里听到了何元不耐烦的说话声,才惊慌失措地问:“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假扮奴仆,等待时机吗?”
“情况有变。放心,灵帝已经去议事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何元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接着石爽,李宝,韩栋,石峰都从窗户爬了进来。
“如果真让灵帝这么搞下去,我们还搞个屁。”石峰吐了一口痰,焦躁地开口。
许茜这才知道,她来到珊瑚宫之后,灵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一个暴虐残酷的昏君,变成了精明强干的君主。
他以火界休养生息为由,免除了苛捐杂税,并且动用了自己的内库,来赈济流民。
他派出了骁勇善战的将领,征战四方,不仅将水层的魔化虾兵困在了一个地方,也把土层的爆发的行尸和人类隔离。
“只要再给他二十年,他可以让四界重新繁荣。”韩栋沉声道。
“但是问题是,我们给不了他二十年。”
“而许茜,你一旦离开,他就会更加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