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日子,初秋的暖阳照得人懒懒的,许茜眯着眼躺在睡椅上,陡然面前出现了黑影,她睁大眼睛一看,是秦术含笑在看她,她轻轻地拍走他伸过来的手背,呢喃道:“让开,我困死了,昨夜根本没怎么睡着。”
“娘子莫非是在怪为夫昨晚太努力?”秦术脸上的笑容带了戏谑。
许茜不由得羞红了脸,侧头不看他。这人本来也是个翩翩公子,可是成亲以来,就越发放肆了。相处多日,才发现他沉稳的外表下还有一种坏心肠,最爱说些让她尴尬的话语。
“娘子,今日秋高气爽,是赏菊的好时候,我已经让人买了时兴品种,你跟我来看。”秦术弯下腰,几乎是含着她的耳垂在说话。
许茜拼命推开他,气息不匀,杏眼圆睁,想要骂他,但是看见他立在海棠树下的样子,不由得呆住了。
他穿着一身白藕色的长衫,如同玉石一样温润,光是看着他,就让人沉醉。他长发束起,鬓丝微微随着风儿飘动,水润而清冷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嘴角有一丝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他伸出他那双漂亮修长的手,等着她来握住。
可耻,太可耻了。
许茜忍不住骂自己。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登徒子。她根本抗拒不了秦术温柔起来的样子,仿佛他在她心中放了场特别的烟花,轻而易举就绚烂了她的心房。
她不是经不起色相的女子。许长泽那样的盛世美颜,她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心里不会有任何不同。秦术真的是不一样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轻易勾动自己的心跳,仿佛在她心里,他已经住了很久。
“口水。”秦术的眼中盛满了笑意。
“啊?”
“擦擦口水。”
许茜登时满脸通红,下意识地去擦,才发现什么都没有,不由地羞恼起来:“你总是消遣我。”
秦术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在她没反映过来已拉她起来,他长腿迈开,许茜只好跟着一路小跑,微微喘气,彻底从睡意中苏醒了。
等她来的花园的时候,不由得被满园的菊花惊呆了,简直就是一片美丽的海洋。她的精神一振,感动就涌上了心头,随手攫取一朵金黄的大菊花,对秦术嫣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爱菊花?”
“我当然知道。”秦术笑道。“我还知道你小时候非要把你的名字改为许爱菊,是你母亲不同意,才不甘心地作罢的。”
“你不觉得许爱菊这个名字很淡雅很好听吗?”许茜觉得秦术有嘲笑之意,忍不住反问道,“许茜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好端端的人,比作草一般。”
她觉得有些奇怪,小时候想改名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秦术又从何得知呢?
许茜确实是喜欢菊花,“菊,花中之隐逸者也”,她喜欢菊花在秋天的时候盛开,而不是随大流去追赶春天。但是她的这种喜爱并不明显,她也不记得自己对别人说过。
“好了,娘子,帮为夫拿笔。”
许茜愣神期间,秦术已经从他的储物袋里面拿出了笔墨纸砚,在一张灰尘遍布的桌子上铺好了纸,然后一把把许茜搂在怀中,许茜微微挣扎,他却坚若磐石。
秦术的手握住许茜的右手,让她抓住毛笔,帮她调整好握姿,对她耳边道:“画一朵菊花给为夫看。”
许茜声若蚊呐:“我画不好。”
“没关系,你画吧。”
许茜鼓起勇气,开始运笔,她握笔生涩,笔锋不匀,等她停笔的时候,粉颈微汗,秦术有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鬼画桃符,无语凝噎了。
她笔下的哪里是菊花,大概就是一群小蝌蚪,而且还是巨丑的小蝌蚪。
不可抑止的笑意从他的胸腔发出,许茜能感受到他的笑,不由得愠怒了:“我早就说我画不好。”
秦术颇为有趣地看着怀中的女人,她既没有大家风范,也毫无才华,可是意外地吸引他的眼光。当他们还是青梅竹马的时候,他的眼眸就只追随这个蠢蠢的身影。
“没关系。”秦术在她耳边轻轻说,然后稍微用力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开始作画。渐渐地,一个轮廓出现了,那群小蝌蚪被修饰了,被修饰成了……一头乱发?
等秦术停笔的时候,雪白的纸上是一个俏皮可爱的乱发小丫头,大约九、十岁的样子,她手里捧着一朵真正的菊花,多么美,多么傲然……
许茜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击中了,她喃喃自语:“这是我小时候?”
“是。”秦术的情绪却有些低落了,他爱怜地把许茜的下巴抬起来,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仿佛在期待什么,却终究失望。
许茜看到他眼中的心碎,不由得也有些难受,心里升起一阵恐慌,连忙抱住他的腰,大声说:“夫君,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有什么事?”秦术喃喃自语,继而露出一个笑容,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正式拜了肃问先生为师,我已经在练一种功法,不久就可以突破练气。”
许茜顿时欢喜起来,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有些羞赧:“天音说,成亲了以后夫君的衣物鞋袜都该我来打理,我这两天绣了个香囊,你带上。”
秦术一看,绣的是中规中矩的野虎上山,针脚密实,许茜的绣工确实可圈可点,这是她第一次送信物给他,秦术收进内袋,笑道:“你费这些功夫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寻常夫妻,你既已修仙,我不会以俗务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