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苍翠中,唯独这一小块地方干涸无生气,与周遭迥异。这棵满是分叉枝丫的大树,已从根部坏死,就如同他满目疮痍的心。
枯木下,戴着苍老□□的黑衣男子瞳孔灰暗,眼光黯淡。这段日子里又厮杀了好几场,身体已经每况愈下。
辟天教其他三个大护法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只是还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只好秘密搜寻着他的行踪。
这些年他游离于各地根据点,以一己之力暗中阻断了那几股发展的势力。几次正面冲突,也以乔装的身份未被识破,算为“顺利”。但最为棘手的是,因没有了噬骨丸的解药,每年毒素发作时他只能硬生生地用内力强烈抵抗过去,痛苦苦不堪言。
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但内心里那股嗜血的可怕力量从未止歇!
这一切均为了蓄力多年的报仇,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就要亲眼看着这个魔鬼的地狱一点点分崩瓦解,然后以魔鬼的方式飞灰湮灭!
他们曾经做了什么,就应尝受什么样的反噬!
月影微微闭上眼,面色冷而狂。他心中盘算着已经在计划之内摧毁的根据点,不同地方的毁灭程度,还有未光顾的据点分布。这几年,辟天教至少有一半的势力已经被他斩断。也因为如此,再加上噬骨丸反反复复在ròu_tǐ内的侵蚀,身体已经完全透支。
大仇未报,绝对不能倒下!
想到这,他蓦地睁眼,眼里充满了狠厉的血光,心底里熊熊燃烧的仇恨让他快把自己驱使地如同活傀儡。
十岁那年,他遭遇了人生的巨变。那一天发生的事,全然改变了他的命运。他如今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祸因那天。
在那之前,他只是个平凡人家的孩子。父母带着他和村里所有的人前往山外的集市,为了一年一度的赶集。这些平凡的人们筹备了一年的粮食和物品,就为了这一次的售卖,以便换取银两填补家用。遥远深山里的村子民风淳朴,村民们相处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全村几百来个人热热闹闹集体赶路,老人孩子也齐齐上阵,分担了轻松的活。村民们累了就集体歇歇脚,或互相帮忙。
一日走到日上中天,他和一个伙伴去近处湖边取水。过儿一会儿,忽地听到远处传来异样的声音,一大片奇怪的黑色东西从上空掠过,如同黑云压顶,密密麻麻,一眨眼就又不见。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大片大片此起彼伏,每一声都让人心魂俱裂。
那,正是村民们歇息的方向!
他和那伙伴脸色大变,立刻飞跑过去。跑着跑着,看到前方人影交叠,血光冲天。跑近了后发现那歇息的地方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一大片的人,个个都在地上剧烈抽搐打滚,一个个掐着自己的喉咙,情状惨不忍睹。而有一些人已经忍受不了不再动弹,居然是活生生被疼死。
方才还鲜活的同村人,此刻都已经变为了地狱受刑的恶鬼!而那些刚死去的村民,有的还极力睁着眼睛,眼球突出显现一大片眼白,眼睛快要从眼眶里拉扯出来。
那一刻,他如同被天降的重物来了次昏天猛击,万万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实的。
是不是方才取水的时候睡着了,然后来了这样一个惊天大噩梦?
身边的伙伴尖叫着往前冲刺,这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骇、慌张无比的尖叫:“八儿,你来了,我的小影呢?”然而那个声音一问刚落,马上受到了什么袭击,紧接着接连发出冲天的痛苦厉叫,转眼间那个人也沦为了其他人的模样——整个人剧烈抽搐,身体疯狂扭动。
听到那个声音,他全身汗瞬间冒出。
“爹!娘!”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发现自己居然发不出声音了,巨大的恐惧和慌乱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听到自己狂烈的心跳声,几乎要掩盖了其他的声音,趁着意识还清醒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却迎面冷不丁撞到一个硬物,登时眼前一花倒在地上。那个硬物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了下来,鲜血遍布——居然是方才那个小孩的头颅,而身子在另外一处。
昏迷边际,他听到一个冰冷地可怕的声音:“小孩尝药没用!”
“看来这批药研制地差不多了,能有几个活着。”
“我看未必,这些人是没有丝毫内力的普通人,并不能代表会武功的人。”
“那就把还活着的几个抓回去,再研究研究!我们要研制出的噬骨丸,每次发毒就是得让人痛苦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又偏偏死不掉。如果要死,只能是数次发作后疼痛加剧、五脏俱损,最终肢体衰败被活活疼死才行!”
“小影!”地上疯狂惨叫的其中一人竭尽全力喊出这一声后突然戛然而止,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这个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找寻自己孩子的人,在喊出生命中最后两个字后,瞪着眼睛看着身旁已经变僵硬的妻子,自己身体也立刻变得僵硬如铁。他脸上的神情还停留在巨大的焦急和恐慌中......
他虽未目睹自己的父母在生命最后一刻是何等的惨烈,却能够想象地到。
他看着模模糊糊的眼前,眼睛慢慢合上。
等到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残阳如血,周围也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脸上、脖子上、手上沾满了黏腻的液体——整个人身上都是血。
“没有活口了吧?”忽然间又听到那个可怕的声音。他立刻屏住呼吸,压抑住心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