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淅淅沥沥的下了一阵小雨,朔铭暗松一口气,往年这时候已经有下雪的先例了。虽然是一场雨,距雪可不远了。朔铭有些担心工地上的进度,如果下了大雪耽误工期,完不成工程量就麻烦大了。
朔铭感到水厂工地的时候悬着的心也落地了。不仅是那些分包的包工头,就连老黄与范宇华也坚守在工地上。这时候要看毅力了,工人们更需要一点刺激。忍受严寒与湿气持续进行重体力劳动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都不想干,朔铭对范宇华说:“去,买几只羊回来。”
“干啥?”范宇华看了看不远处枯黄的杂草:“这什么时节了,一旦下雪你割草给这些畜生吃?”
范宇华不解,工程尚且赶不过来,谁还有心思伺候羊。
朔铭说:“让你去就去,速去速回。哦对了,羊要八只大的肥的,顺便去批发市场买八口大锅,还有锅碗瓢盆,中午改善伙食。哦,对了,馒头按人头,一个人四个,要让所有人吃饱吃好。”
范宇华一听朔铭要招待工人喝羊汤,一溜烟的去了。
朔铭又给胡广茂去了电话。如今聚鲜小厨生意好了,也雇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几个是屠羊煮羊的好手。让胡广茂安排一个过来,上午就在这摆弄八只羊,并且顺便带上一盆胡广茂独家秘方的蘸酱与各种调料,有了蘸酱,就是朔铭煮出来的羊肉也好吃。
工地上三百多号工人,放眼看去密密麻麻。虽然雨不大,此时穿的衣服也都厚实,但很明显,众人劳动的节奏全都落下了不止一个档次。一个人差一点,整个工地几百号人,一天下来差的太多。虽然大多数工人与自己无关,可工程进度却与自己切实相关,朔铭也不想赔钱,所以就要激起大家的积极性。这一招朔铭之前用过,也算是当兵时在不对学来的。
一个多小时,范宇华就回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一辆农用三轮车,后面整整一车羊,像一个个要被糟蹋的小媳妇,张口闭口喊着咩(妈)。
这些羊腿脚都绑好了,也不用再费什么劲。一会聚鲜小厨的人来了只要捅刀子就好。
等了一会,一辆摩托车开进工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四下寻找朔铭的身影,同一个工地有这么多人同时施工这个厨师估计还是第一次见,就连朔铭这样包工头也是平生仅见。
朔铭见了厨师,远远的招手,叫嚷到身边指着八只羊:“来,伙计,八个全都干翻了,搞上八锅水煮羊。”
朔铭把范宇华老黄等包工头招呼到身边:“今天你们不用管着工人干活,能干多少不是管的,老天爷不给脸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你们就把这八只锅支好,伺候好厨子,剩下的交给我。”
工地上的包工头数朔铭与范宇华年纪小,诸如老黄一类的人想当年都是瓦工好手。工地上砖头不少,很快就能支起八口大锅。
厨师手脚麻利,一只羊放躺。羊垂死挣扎几下就不动了,任由气管后面的动脉向外呲着冒热气的鲜血。这些血撒上一点食盐很快就会凝固成一整块,锅里一煮就是羊血块。
羊肚子里的羊板油拿出来,割成几块把刚买的新锅排着擦拭,锅底下随便填点柴火,吱吱冒气的羊油膏子就一阵喷香,顺着威风卷向工地,一个个工人闻到气味,纷纷抬头张望。
朔铭站到高出,扯开嗓子喊:“中午喝羊汤,见者有份。但有一点,我这个人最讨厌懒人,所以,我就打个赌。工地上一共八个团伙,哪个团伙干的最少没有羊肉吃,剩下的人敞开你的肚皮吃,怎么样?”
工人们打了鸡血一样,扬起手里的工具,乱哄哄的叫嚷着。
老黄与范宇华在一旁乐开了,团伙?这他么的还真是个团伙。
朔铭又大声说:“落在最后的团伙如果想吃也行,那就得让你们的老板拿出两千块钱,不愿意?那就饿着,眼巴巴的看着。都是裤裆里有鸟的人,我就不信了,谁能落到最后吃不上香喷喷的羊肉。所有的工头,开始检查工程量,然后到范宇华那做个记录。范宇华检查一遍,最后统计一下哪个团伙是没有鸟干活慢的一群娘们。”
老黄看着朔铭,眼睛里都要放出光了,小声对范宇华说:“以前是觉得朔铭有点歪脑筋,现在看来,这招管用,这整个工地进度一快,这几只羊才几个钱。工人们吃饱了喝足了也有力气干活,尤其是羊这东西,暖胃啊。”
“你才知道,要不然我跟着朔哥混?”范宇华也很服气:“八只羊一万出头,也只有朔哥有这种手笔。换成老黄你,能蛋疼半天。”
老黄嘿嘿笑,这话糙了点,但却没错。
朔铭就像一个音乐会的指挥,站在高处时不时的吼几嗓子,激励着大家跟他一起喊。喊了一阵口号,有鼓动大家一边唱歌一边干活。农民,能会几首歌,有的跟着瞎嚷,有的只能瞎吼。但香喷喷的羊已经煮上了,所有人闻着香味格外的有动力。
一上午时间,气氛欢快,干活的进度加快了不止三四成,一个个铆足了劲干。那些包工头也瞪起眼珠子,一会说谁家干的真快,让人加把劲,一会说自己落后了,千万别吃不上羊肉。也有的说如果落到最后可不能不吃羊,眼巴巴的看别人吃丢不起那个人,拿两千块钱好说啊,就从工人头上平摊,不同意?直接滚蛋。同意的天天有肉吃。
人的攀比心非常容易利用,也很容易激化。八支队伍,只要稍微努力点就不至于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