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流传下来的名字,就这么轻易改了?”云离觉得他们也太随意了些,更不用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们仍然对胡人这样好,这里的人简直单纯得不像是活在尘世。
“那女子拯救了整个镇子的人呢!”摊主没想到会被质疑,十分郑重其事地解释道。他还非常夸张地描述了当时的战况,仿佛他曾亲身经历过似的,而那位胡人女子在他的描述里,已然是飞天遁地的神祗。
“对了,您也是胡人,那您可曾听说过一个叫长安的地方?”摊主问阿蔓。
阿蔓尴尬地摇了摇头。
云离却想起了似乎曾在另一个人口中听过这个地名,只是她一时记不得是谁了。
再度听见这两个字,令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长安……是怎样的地方?”云离问。
“原来两位也不知道啊……”摊主一脸遗憾:“我爷爷说那位女子去了长安,听说那里冬天会开满一种叫做牡丹的花,特别美。可惜我问了许多人,都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牡丹两个字,云离愣了一愣。
牡丹……这不就是裴越尘在养的花么?
会云山幻境里的少年,也曾说过牡丹在冬天也会开放。
原来过去当真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这种叫做牡丹的花,竟然连传说里都有它的影子。
“二十张大饼,您拿好咯!”摊主和她们瞎侃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做好了剩下的饼,笑容十分憨厚诚恳:“送你们的,不要客气!”
云离自然不愿意白拿。
一番左右推辞后,云离将钱直接抛到摊主身后,然后拖着阿蔓一阵狂奔;然而在城门处她们还是被拦了下来。
烧饼摊的摊主硬是将钱塞回了阿蔓手里。
“我们不能收胡人的钱。”他咧嘴笑道:“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二位就别为难我了。”
云离无可奈何,只好白拿人家二十张饼。
“我会帮你打听长安在哪里。”她所能回报的也只有这个了。
“好嘞,太感谢您了。对了,您若是去了长安,也顺便帮我问问那位胡人姑娘后来怎么样了吧。我从小听这故事,从来没有人能说得清她最后怎么样了。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没有其他的故事流传下来呢?”摊主恳求道:“她的名字叫做阿满,若是您问到了和她有关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等找到詹,我要带他去延祠。”离开延祠后,阿蔓一脸向往地对云离说:“那里的人真好,若是下辈子能在那里过就好了。夫人,您说詹会愿意陪我一起留在延祠么?”
“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的。”云离笑道,心里却在琢磨着摊主提到的那个名字。
阿满。阿蔓说过,裴越尘曾将她当成一个叫做阿满的女子。
未免太过巧合了。
“虞城忆氏反了,听说了么?”
从她身边经过的人说了一句短短的话,像一道惊雷,落在了云离耳中。
“你说什么?”她追上去,急声质问说出这句话的人:“虞城忆氏,反了?”
虞城忆氏,一夜之间连下西北八城,以弘道皇帝后人的身份剑指京城,这一消息三天后才传到长平,顿时轰动朝野。
“弘道皇帝后人,竟然真的活着……”皇帝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亲见皇家秘闻的那一天,而掩藏这一秘密的,竟是以忠诚传家的忆氏。“忆氏好大的胆子!他们竟敢!他们竟敢……”
他焦灼地走来走去,最终停在一脸平静的裴越尘面前。
“你怎么还如此不慌不忙?忆氏小儿竟然反了!”皇帝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
“陛下无需担忧。”裴越尘悠然说道:“正史之中从未有过弘道皇帝后人的记载,便是野史也甚少有听闻,此事当不得真。弘道皇帝当年便不得人心,如今就算是真有后人,又如何呢?忆氏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刚刚遭受蛮子与水涝之祸,贸然造反,必难得民心。不出三个月,便是陛下不出手,他们人心必会尽散,过不了庆州。何况陛下手中还有那么多得力之人,区区一个忆良,何足挂齿?”
他看着皇帝。皇帝经他如此安抚,情绪安定了许多,但脸色仍然凝重。
“陛下在为别的事忧心?”
皇帝捏了捏眉心,摇头道:“……没有。朕乏了,你下去吧。”
裴越尘离开皇宫,便径直去了老太傅家里。
“听说,出现了弘道皇帝的后人?”老太傅颤巍巍地说。
“老师也听说了?”裴越尘倒了一杯茶奉上:“不错,听说忆氏独子自称是弘道皇帝嫡孙。”
老太傅低头接过,有些激动:“弘道皇帝的嫡孙?若此事当真……”
“当真又如何呢?”裴越尘淡淡道:“即便弘道皇帝曾是您的学生,一切也早已过去了。”
两人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万箴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越尘哥哥,你来得正好,紫苏的事,我要和你说道说道。”她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
忆氏造反,时局一时大乱。朝廷才经过一场大乱,调度不及,倒给了云离可乘之机。很多人离开了西北,涌向中原各个地方;中原各城镇早已疲于应付前一阵子的祸乱,一时间顾不过来,城门口的盘查便也松懈了许多。
云离带着阿蔓,一路顺利地回到了西北。
西北之地,如今早已尽落忆良囊中,云离要去虞城,必先经过青州。青州的盘查可比中原严格得多,她们二人一进城就被识破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