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的恶行吗?
柳筱芃很迷茫。
但她意识到郑光威似乎为自己打开了一扇、她从未想到过会真实存在的罪恶之门。
柳筱芃甚至于不敢去想象那些关于乞儿、关于孩子被拐卖的具体罪行,但她相信如果他说的是真实的,那么这人世间存在着怎样的悲剧啊?
小女孩左手拿着羊肉串、右手拿着烤鱿鱼,纠结了片刻才下定了决心,将那串羊肉送到了柳筱芃的面前。“姐姐,吃呀、吃呀,好好吃的!尝一尝、尝一尝啊……”
柳筱芃还沉浸在悲愤和怀疑之中,下意识的接过来了那串羊肉便塞进了嘴里,只不过有心思、自然也就味同嚼蜡,直到一串羊肉吃完了、她面对着那油乎乎的用自行车辐条做成的签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吃了些什么,满嘴的油腻和源自于洁癖的强烈不适也就让她瞥了郑光威一眼、就不得不捂着嘴冲向了河边的垃圾桶。
妈蛋!
老子的这张脸什么时候变成催吐剂了?
郑光威的脸彻底黑了,强忍着追过去问个清楚的冲动、就纸巾筒递给了小女孩,让她过去看看情况。
朱旭东等女儿过去了、这才满心忐忑的询问郑光威是怎么知道他、知道他女儿情况的?
“你闺女大名儿叫朱玫、玫瑰的玫。可是你女儿写名字的时候、总是写成‘玖’,所以慢慢的也就被人叫成是九儿了,对不对?”
郑光威慢条斯理的说着,但朱旭东却是被惊得头发都差点要竖起来了,手足发凉、腿发软,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方圣神,连女儿小名儿的由来都能说的如此准确,真真是见了鬼了!
“你这人呐,说你胆大吧、还真的是贼胆包天;可要说你胆小吧、你又还有着自己的那一份坚持,宁愿自己在外面打三份工、让女儿在天桥上摆地摊也不肯干老本行了。该说你是伟大呢、还是该说你自欺欺人呢?”
又一个重磅炸弹、彻底击溃了朱旭东的心理防线,他颓丧的抱着脑袋犹如是在喃喃自语一般,述说起了这段时间的苦闷和绝望。
女儿的乖巧和懂事儿,让他觉得自己愧为人父,而坐牢的经历、也让他对违法的事儿有着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排斥,这就直接导致了他失去了谋生的手段只能去打零工,若不是还有份家教的稳定工作,可能没办法在这座城市里坚持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朱旭东被打心底里起。“可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又没力气、又没学历,每天一睁眼就为了嚼裹在发愁……”
被柳筱芃牵着手回来的小女孩扑了过去,拿着纸巾擦拭着朱旭东的眼眶、还将摆烤串的盘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呀?别哭、别哭啦,吃东西、吃东西!有东西吃就会高兴的啦……”
一个大男人的呜咽、令人心酸,郑光威见柳筱芃目光之中有着探寻、也就淡淡的道。“其实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最可怕,那就是穷病。这种病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后天的,可一旦患上了那就是绝症,很难治愈。”
“你太消极了。”
“不是我消极,而是很多事情想要做、却无能为力,”郑光威拿起扎啤喝了一大口、抹掉嘴角的泡沫这才继续说。“既然存在、那就不能否定。我会试着去改变,万一成功了、那岂不是意外之喜?”
抿了一口扎啤、柳筱芃嫌弃的皱起了眉头。“好苦……”
“是啊,精酿的口感远比工业化的啤酒要好喝,这里是社会底层人士们排解烦恼和忧伤的场所,你不适应、纯属正常,没什么,能理解。”
柳筱芃将扎啤杯往桌上重重的一顿。“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不带刺儿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
前一场喝的是茅台,第二场喝的是啤酒,郑光威不太习惯喝混酒、此时也就意识到自己有些醉意了,于是侧着脸端详起了柳筱芃的那张脸,眼眸深邃、睫毛挺翘、鼻梁高挺,那棵鲜红的唇珠令人不自觉的生出想要拨弄、想要吮吸的yù_wàng,察觉到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愤怒的光彩、郑光威这才赶紧直起了身子。“又生气啦?”
“能不生气吗?”
“女孩子经常生气,容易长皱纹……”
柳筱芃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皮包,见郑光威立刻就露出了揶揄的表情、可就被气的很想打人,忍了又忍、但怎么都忍不住,一气之下便站了起来,径自走向了停在街口的那些出租车,见郑光威追了过来却只是盯着那司机在打量,柳筱芃火冒三丈、却并没有注意到他在记车牌号、在记那司机的长相,上了车可就让司机立刻出发!
小女孩朱玫也追了过来,见郑光威双手插在裤兜里便奇怪道。“叔叔?漂亮的姐姐怎么走了呀?”
郑光威收回了目光、带着小女孩回去坐下。“九儿啊,还想吃什么?”
朱玫大喜。“还可以点的吗?”
“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呢。不过千万别撑着!”
朱玫露出了羞赧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便骄傲的说。“放心吧,我爸爸说我的肚子就是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面装……”
一盘撒尿虾、一份仙贝芙蓉蛋,让朱玫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郑光威见朱旭东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猪头三,我这儿有个活儿你接不接?”
“什么活儿?”
“你的老本行。”
朱旭东倏然一惊、猛地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