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的那些个达官贵人们几乎在当晚便连夜出了城，也不知是否被当晚之事吓得，自那晚之后，各郡对于靖州骑擅自带兵进入尧天郡一事再无任何微辞，甚至在那晚之后，南梁朝野对于归并靖州一事，也没了一日三奏折的劲头。
“沅汐，就这样牺牲荣亲王妃，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沈致停住脚步，笑着看着她许久，才拍了拍她的头，“她打了你，你还能帮她说句话，我的沉香，真是一点都没变。”
沉香苦笑，“你又笑话我。”
沈致摇了摇头，“自古以来，贵族女子的命运便由不得自己，若是不能在后廷除去番禹氏，一旦番禹氏有漏网之鱼，一定会趁机投靠，到时候便真的不好办了，所以，她必须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你让杨统领去抄了那两个郡王的家？”
“番禹氏的野心谁都看得出来，若他真是为南梁照相，为宁暄着想，为萧氏皇权着想，便知道那晚我的目的。”沈致一笑，“那一晚，在我如此暴怒之下，他们居然还敢站出来为番禹冰求情，只有一个理由，番禹氏是他们的身家性命。”
“可是…”
“你也不必觉得惴惴不安。”沈致严重闪过一丝痛惜，“她是死有余辜，荣亲王府里那几个被她活活用马勒死的女子，怕是也可以瞑目了。”
“乱世之中，女子的命怕更是不值钱了。”
沈致仰头，承接着头顶的一抹阳光，“是啊！所以如今只有结束这乱世，才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沉香点头，只是又一笑，“可是如今，外面的人们都在羡慕咱们靖州呢。”
沈致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沉香说的是实话。
如今南北之战，哀鸿遍野，各处各地，都是以战力作为首要的标准，没有人会去在乎自己的百姓，一座城池失了便失了，还能再夺回来，可是那一城百姓却生生地成为了别人的战俘，过着寄人篱下，苟延馋喘的日子。
天下之争已有四余年之久，所有的地方几乎全都参与了进来，所有的地方几乎全都受过战火的洗礼，唯独只有靖州，在这场天下之主的争夺中，好像成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的世外桃源。
这与她的信仰分不开。
镇守靖州五城的五万靖州骑几乎从未离开过自己的位置，即便当初经过了那么多的苦战，恶战，她都从未调遣过那属于百姓的五万兵马，也正因这样，靖州百姓几乎是过着与战争隔绝的日子。
“可是沉香…我这一生的杀戮怕是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沈致眼角湿润，抽动不已，“我爹曾说过，靖州之主的信仰便是宁负天下百姓，不负靖州子民，为了自己的子民，却杀尽其他的子民…我竟不知何时我沈致终究也成了这天下战乱的助力了…真是讽刺！”
“沅汐…”
“我没事。”沈致摇头苦笑，“宁暄说的对，如今唯有以战止战，别无他法。”
“郡主！”
谢庭来的时候，脸色极差。
“探子回报，渝北军突然从西路进军，直逼渭城而来，少爷他们已经前去军机殿，派属下来请您。”
“知道了。”
他，终究是来了…
平乐关已失，北州又还未夺回，量大重要关卡都被萧城牢牢抓住，沈致知道他这次一定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而自从她下令，靖州铁器从来只供应南梁和靖州，再无外流后，渝北在铁器兵器上根本不再具有任何优势，如今只有在中路获得突破，得到靖州，才有翻盘的可能。
这一仗，避无可避。
来到军机殿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有些沉重，见到她进门后，才起身问安行礼。
“一个个这是怎么了？”沈致笑道，“还没打进来，就成了这样，这要真打到家门口，你们还不得连饭都不吃了？”
话说完，吉婶和下人们便端来了银耳莲子汤，“大家喝点吧，很是清热解毒，去躁平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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