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半夜三更。
新蓝客栈内的某间客房内,时不时传来女人呕吐不止的声音。
温迪把晚饭全吐出来了,吐了快半个小时,直到现在吐的全是酸水。
她一手死死扣着盥洗台边缘,一手握在那蓝手里,眼看着眼皮都因为呕吐过度肿了起来。
那蓝皱眉轻抚着她的背,“哎呦你就看个那个破新闻,怎么会吐成这样……金城那样是挺恶心,可你也不至于……”
温迪呕吐的原因,既不是吃了什么荤腥的食物也不是闻了什么恶心的味道,全是因为津津有味吃着晚饭玩着id时,偶然滑到了前夫占据了头条的花边新闻。
不堪入目的标题,不堪入目的画面。
胃比心先动,于是她吐了。
那蓝反应过来,替终于吐完的她接来漱口水,“温迪,我冒昧问一句啊,你和金城是不是那个了?”问前闺蜜情敌和前男友是否为爱鼓掌这个事,那蓝还是相当尴尬的。
只不过身为儿子已经一岁的过来人,温迪最近的反应实在太像个孕妇。
温迪反应一滞,半起身的动作愣住了,“不会吧?”复又抬头,她眼睛眨也不眨和那蓝对视着。
“我……他……是挺……但是,我们是做了措施的,我不至于投资了个六亿的项目,还能得个非卖品吧?”温迪语无伦次,说话的调调和幽默感,竟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地和金城有了十成像。
那蓝听了就想笑,“没错了,以我过来人的经验,你是有了。”
然温迪一想起金城那副死性不改的德行,心头如针扎似的,“那你说,这孩子我是打掉还是留下啊?”
那蓝瞪大了眼,“打掉?你疯了吧?你可想清楚了哦。这可是你的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以前老跟我说你当妈了会怎么样怎么样的,母性光辉灿烂着呢。三思,温迪。”
温迪闭了眼,脑海里还是那幅画面。她的人生总是那么戏剧化。离了婚正打算带发修行都能有这种桥段来给她使绊子。
“那蓝,谢谢你。我一个人呆会儿吧,明天天亮我想去镇上的医院检查一下。万一不是呢。”
温迪坐在马桶盖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那好,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那蓝出来后,立马给追妻攻略的群里面通风报信――“金城,温迪八成是怀了,她刚才问我是打是留呢。你说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那新闻是不久前的吧?我跟你说她犟得很,就算是要生下来她也很有可能选择做单亲妈妈。”
彼时刚抵达拉萨贡嘎国际机场的男人,正坐在贵宾室里缓着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适。
高原反应向来欺强不欺弱,欺男不欺女。对于金城这个常年健身游泳的人来说,光是拉萨都够他扛了。
刚开了机看见群消息,他起身就想走,无奈胸闷气短,又坐了回去。
虽然到现在都还没当爹的实感,然他第一反应就是老婆孩子一个都不能跑。
缓了缓,他上网敲了敲温迪的对话框,“温温,我从藏南回来了。”
不到一分钟,那边立刻有了回复――温温的凉白开:小龙猫,你终于回来啦。藏南怎么样?
金城脑海里浮现出她一脸带笑,温婉恬静的样子。这行冰冷屏幕上的语句都有了她语音的温度。
她长相是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白净如霜,说话轻快柔和的时候都是吴侬软语的调调。
从未有那么强烈的渴望,想立刻见到她。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来,继续以藏地小龙猫的身份和她进行对话。
藏地小龙猫――“温温,藏南很美,不过也的确不够安全,不然我都想带你去那里看看。”
温温的凉白开――“没关系(=^▽^=)我可能近期也不能去了。我计划有变,准备离开西藏了。以后有机会,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计划?她什么计划?
金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神经紧张地敲下――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你不是挺坚持要在佛院带发修行的吗?
温温的凉白开――具体的还不能跟你说。我明天确认结果以后再告诉你吧,谢谢你啊小龙猫,和你聊天我很开心。
他突然有些胆怯。有的感情,以网友的身份交流,走得更明朗。
当面的时候他们总针锋相对,然换了个id,似乎就能释出自己最柔和的那一面,最幽默温柔的那一面打交道。
她不知道藏地小龙猫就是金城,所以这一个星期他都能享受到她像邻家女孩一样亲切的对待。不似她在投行与人打交道时刻意装扮出的礼貌温柔,得体疏离,藏地小龙猫所得到的是她初入社会时封闭起来的那个最平实真切的自我。
如果她知道藏地小龙猫是他,那么他还会不会和这样的她走近,会不会得到她的原谅?
从前做过的荒唐事,在这一刻如迟来的洪水,将他残存的淤泥冲刷殆尽,让他忽然自醒。
金城在这一刻明白,他和温迪的感情也许在巴黎,在里昂就已经悄然生长。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比谁先摘下戴了许久的面具。
他终于敲下自己的心迹――温温,你知道,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下面一句是什么?
那边的温迪,手指忽然一颤,不知这句诗是戳了心窝的那一处,也不知道藏地小龙猫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
但她还是回――知道啊,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嘛。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藏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