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歇的可真早。”严嬷嬷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不住的往房间里探寻。
杨嬷嬷故作镇定,挡在房门口,笑道:“今日在庵堂跪了许久,身子也还没好利落,所以总是嗜睡的很。”
严嬷嬷闻言,欲往前走,杨嬷嬷却忙将她拦住:“您这是……”
“我家男人便是药房里的,虽只是做些晾晒药材的活儿,但普通的病症也能知一二。听你方才说王妃嗜睡,我便想着进去看看,若是王妃身体有恙,也不至于耽搁了……”说完,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杨嬷嬷的肩膀,把她往旁边一推,便提步走了进去,直奔沈卿垂下窗幔的大床。
杨嬷嬷急急跟着赶了进来,可严嬷嬷已经站定在了床边。
“王妃,老夫人让奴婢来问安。”严嬷嬷垂首立着,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床上无人的准备,才要继续说话,床上却是传来声响,紧接着,便闻两声咳嗽:“祖母费心了。”
杨嬷嬷怔住,转头看了看虚掩上的窗户,挪了过去,悄悄将窗户关严实。
严嬷嬷只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不多时,沈卿自己掀开了帘子,一脸睡意朦胧,又伴着几声咳嗽。
“王妃这是着了风寒?”严嬷嬷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床上,见无其他人,才微微皱起眉头来。老夫人以为屡次闹鬼,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搜遍山上,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人,和几个毫不相关的香客,唯一怀疑的,也就只有沈卿了。
“许是吧。”沈卿忽略她打探的眼神,兀自起了身,笑道:“也不知怎么了,一进这屋子,便困乏的紧,嬷嬷可有这种感觉?”
严嬷嬷听她这么一说,倒真觉得眼皮有些沉了。
沈卿换好衣服,笑道:“祖母那边可都还好?今儿睡了一下午,也没去给祖母请安。”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懊恼,如同她真是这般想一样。
严嬷嬷望着她,只觉得眼皮好似真的越来越沉了,萦绕在鼻尖的熏香也越来越浓。
“您这是怎么了?”沈卿瞧见她捂着额头的模样,问道。
严嬷嬷望着她关切的模样,张嘴道:“奴婢好似也困乏的紧了,难不成这屋子有邪气不成?”
“这是庙里的厢房,哪来邪气一说,嬷嬷莫要吓我。”沈卿莞尔,又道:“既然嬷嬷乏了,不如就在这里歇会儿,祖母这会儿还没歇下,我去请个安再回来。”
严嬷嬷本也想跟去,可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一般,人才沾着凳子,便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干脆趴在一旁熟睡了起来。
杨嬷嬷也有此症状,沈卿见严嬷嬷才睡着,便迅速倒了碗冷水给杨嬷嬷:“快喝下。”
杨嬷嬷张口饮尽,沈卿这才转头掐了墙角炉中的迷香,看了看睡熟的严嬷嬷,嘴角扬起。
沈卿离开后不久,屋后荒坡便来了两个人影,望着那扇并未关死的窗户,露出贪婪笑意。
沈卿见到老夫人时,她显得十分疲惫,大夫人被吓坏了,想叫人来诵经,老夫人却担心事情传出去,干脆把她关在房里冷静冷静。
元霜倚在老夫人身边,试探的说着轩辕离的事,还没说完,瞧见沈卿过来,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沈卿走进厅堂内,屋子里摆着两个银炭火盆子,暖和的很。
她脱了披风,一点儿不记仇的上前笑道:“今儿下午贪睡,忘了来给祖母请安,刚巧严嬷嬷过去,我便想着来一趟。”
老夫人抬眼盯着一身大红衣裙的她,朦胧烛光下,模样倒是更加好了,只是一双眼睛冷的好似没有温度一般。
“中午无欢来了?”老夫人直接问道。
“嗯,王爷刚巧路过,便上来了一趟。本来说要给祖母来问安,可半途又有急事,饭到了嘴边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便又匆匆走了。”沈卿温婉笑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处。
老夫人瞧着她这般样子,皱皱眉头:“不妨事,公务为先。”
老夫人冷淡几句说完,便不再理她,她现在更烦心的是闹鬼一事,若是再这样闹下去,当年好不容易压下来的事情,怕又要曝光在众人面前了,这是她死也不愿意看到的。
老夫人不说话,元霜倒是急了,她若是不回去,一会儿刘清岂不是要扑个空?
“王妃,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
元霜话未说完,便见沈卿笑语晏晏道:“我想多陪会儿祖母,祖母说我身上煞气重,这次上山,念了不少经文,感觉如沐春风,如启大智,许是母亲也心疼我这个儿媳妇,在天保佑。”
沈卿话落,元霜没发作,老夫人却太阳穴一突,抬眼看着精神头很好的沈卿,眉头皱起:“她母亲?哪个母亲?”
“这两日总梦到一位身穿深紫色绣缠枝莲华的妇人,不知是不是母亲,但见她慈眉善目,唤我儿媳,便猜测怕是了。”沈卿似回忆般道,心里却是想着去姬无欢书房时,他放在桌上还未完成的画,画中女子模样倾城,与他眉眼有几分相似,一身紫色广袖华服,明艳动人。
老夫人闻言,手心猛地收紧。
元霜也有些不可置信:“二婶身前最喜欢的,便是紫色衣裳……”
“好了!”老夫人寒声打断她的话,皱眉看着她:“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