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叔父,哦,就是我父亲的一个亲兄弟,他们一家在立春前的头些日子里,被人灭了门了!”
“我竟不知此事?”
胡家小公子见我讶异,更是压低了声音,探了探身离我更近了些,道:“父亲对此事极为保密,我也是偶尔路过他们院子听说的。父亲怕此事一旦传出去,这江州地界的妖魅难免都要来触这份霉头,毕竟对于南山这盘地,很多人都想要呢!”
“你叔父一家被灭门,怎地你也不知道?”
“小娘娘有所不知,我父亲与叔父家并不亲密,因当年承袭家主这个位置,父亲与叔父们大多都生疏了。”
“这样……那你可知是谁人所为?是诡族的妖魅还是人?”
“听乱葬岗上的野魂们说,是人。而且那些人手段极其残忍,抓住了就会被剥皮剔骨。听说,被人发现时,我叔父一家一十四只狐,全成一滩碎肉了……啧……虽未亲眼瞧见,但想想就让我头皮发麻了。”
我灵台一凛:“什么样的人?”
“说是为首之人身形很胖,带了好些人,他们一行人围了我叔父他们家的所有出处,还放烟,将我叔父一家围在一起,然后……哎……罪过,罪过……”
身形肥胖?还好……
“那为何不来告知与我呢?”
“我猜,父亲是觉得小娘娘平日里是最爱清净的,而且此事对于我们这一族也不是光彩事,不宜声张吧!”胡家小公子顿了顿:“小娘娘,我是背着父亲出来玩儿的,也是背着他与您说这些,这些时日父亲根本不允许全家外出,生怕惹了麻烦。今日遇见我之事,还请小娘娘您能大发慈悲,可千万千万别告诉我父亲他呀!”
说着,这小公子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无限可怜地对我央求道。
我见他如此,也是正经不起来了,只好佯装教训道:“也只是我好脾气,听不得你央求。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这修为,保不齐吓你一跳,你的狐狸尾巴就漏出来了,你又在这么喧闹的地方厮混,当真是不要命了!我不告诉你父亲也可,只是听完这场戏,你便老老实实回家去,知道么?”
“知道啦小娘娘!就说小娘娘不仅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美的女子,也是最最慈悲的神仙!”
“油嘴滑舌,真怕你大了,是要去祸害多少小姑娘!”
“那不能,我最听小娘娘点化,安心修炼才是正道嘛!”
“那你还跑出来听戏?”
“额……小娘娘不要戳穿我嘛……”
如是,待堂下一场喧嚣止,胡家小公子也十分听我的话,起身行了揖,乖乖地回家去了。
我有些不放心,毕竟时局动荡,除了还在当庐卖药的肖先生,还有其他人对诡族虎视眈眈呢!于是我遂让小七化了□□远远跟着,直到胡家的小公子进了家门才可回来。
而我也无心再听下一场了,匆忙回到药庐,我想我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与肖成渊确定一些事情去。
“你说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我有些讶异,连肖成渊都知道的事,我这在江州住了这许多年的都不曾知晓。
“你来看这个。”说话间,肖成渊将我引到药材柜子边上,径自矮身从柜台下拿出一方纸包,周正地叠着。
肖成渊还未将纸包打开,我便闻见一股奇特的诡异香气,我不禁脱口而出:“雪香骨?”
肖成渊点点头,我接过纸包将其打开,是一捧磨得细腻犹如面粉般的骨粉。这,便是精怪的骨粉——雪香骨无疑了。
“相传妖骨至阴,却可避邪。但那终究是很早之前的传闻。很多修士用过之后大多反馈都是不满意的,由此也就作罢了。先前我便闻见你的铺子里有雪香骨的气息,起初是我以为你在销售这个,如今看来,倒是有什么隐情?”
“这是先前城东陈员外的八姨娘给我的东西。”肖成渊冷色道。
“她给你这个作甚?”
肖成渊抬起眼,神色有些明晦,沉默一阵,似是不知该如何遣词造句:“你只道雪香骨对我等驱魔修道之人有辟邪之效的传言,可对于普通人,尤其是普通男人,它的效用为何,你可听说过?”
听他说于此,我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说……”
肖成渊点点头,继续道:“陈员外的八姨娘本是青楼女子,才将进府也不过年前的事。陈员外岁将甲子,只是最近突然变得不一样起来。八姨娘曾见他在行房之前食这东西,甚至逼她与陈员外一起服用。八姨娘心疑此物,便偷了一些来与我辨认。”
“所以你才有这雪香骨?那倒真是我误会你了。说起来,你倒是不错嘛,小小年纪,一眼便知这是雪香骨?”
“我行走在外这些年,从未见过此物。只是少时在家中古籍上翻阅过,也不十分确定,直至昨夜娘娘你将此物确认。”
“什么娘娘,说了唤我千秋便可。你才几岁,能识成这般已然不错。对了,这陈员外身形如何?我听乱葬岗的胡家小公子说,行凶之人身形肥胖。”
肖成渊又摇摇头,道:“陈员外此前曾任邕城太守,是带过兵的将领。这些年辞官回乡,倒也不失军人仪容,身形打理得也不似岁将甲子之人,我见过,并不臃肿。”
“那便怪了,会是谁呢?”
正说话间,小七送完胡家小公子,也回来了。她柳青色的薄纱衫子上披着一身斜斜夕照,映得她纤细的腰身愈加纤薄似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