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前夕,叶蒙蒙正忙得昏天黑地。她们园里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接到外出表演的通知,今年和往年一样要去部队演出。其实她不想去,很显然是不想触及伤心的往事。园长找她谈话,无非是人总要往前看,要从过去中走出来,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之类的话。叶蒙蒙心里在咒骂:狗屁。但是她依然得接下,要不领导以后给穿小鞋怎么办?
终于通过了最后的彩排,她可以周末休息了。周五的晚上,金雨回了西安,姑姑打来电话让她去,她说等“六一”完了再过去。一天的训练让她快散了架了,也不知道那些精力旺盛的小朋友是怎么能承受了的。
她从回到家里就躺到床上不想起来,天渐渐黑下来,疲惫反而使她的大脑更加清醒。去年六一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李开颖的一举一动,一嗔一怒似乎都还在眼前。可是,今年他不在了。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李开颖又在她耳边叫了:
“快起来,懒虫,吃饭了。”
她定了定心,印证了真是有人在叫她。于是她着急地张开眼,发现是周扬在敲窗子。她伸了个懒腰,强撑着爬起来打开窗子,隔着窗纱问周扬:
“怎么了?”
她的样子慵懒而倦怠,一看就是打算省饭的造型。
“我不小心把饭做剩了,你要不要吃?”
“我不吃剩饭。”
“要吃就出来,不吃拉倒,这难伺候的。”
叶蒙蒙知道他是给自己留了好吃的,故意矫情两下惹他。
“我要吃好吃的。”
“那你也得起来不是?难不成等周公请你?”
周扬提起手里的肯德基给她看。她立刻连颠带跑出来了。
“不能多吃垃圾食品。”
周扬警告她,可是每次她都没少吃。他总是一边警告一边递送。他的脾气好的能让柏廷嫉妒地跳脚。
栀子花的香味儿一阵阵地飘过来,幽香而又清远,这样的夜晚使人觉得格外美好。吃饱了的叶蒙蒙回到房间里备课,一会儿裁一会儿剪的,不知道多少遍之后才终于弄成了一个像样的手工。
周扬躺在隔壁的床上,辗转难眠。柏廷大概是累了,轻轻地扯着呼噜。窗外的蟋蟀给夏天的夜晚伴奏着,远处似乎还能听到一两只夜鸟的叫声。周扬在想办法对付这个难眠的夜晚。当他依然为这件事情而头疼的时候,他不得不想到了那个经常被他“欺负”的柏廷。此时,再欺负他一回:
“起来,起来”。
柏廷在迷糊中都知道是哪个找抽的。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和你说一件事情。”
“明天说,老子困了。”
我怕我明天死了没机会了。”
“那我找你听去。”
“如果我说李开颖的牺牲可能和我有关呢?你信不?”
大概过了10秒钟,柏廷“腾”地坐起来了,他盯着周扬说道:
“你和我说话了吗?”
“你没做梦。”
“你自己信吗?”
他爬起来有些惊慌失措地去关了窗子,还特意看了一下叶蒙蒙的房间,确定是暗的。周扬将自己的猜测讲给了这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很确定吗?”
“百分之五十。”
柏廷听后惊出了一头冷汗,这种意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是真的,那现在也不可能调查清楚了,毕竟一场大火销毁了一切证据。
“你打算怎么做?”柏廷显出紧张之色。
“我还不清了。”
“我告诉你啊,工厂是有保险的。你别多此一举,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睡不着啊。你忘了,有人死了。”
周扬在这个深夜,终于可以将失眠的原因讲给自己以外的人听。他觉得心里轻松了一大截。直到这个时候,柏廷似乎明白了周扬的真正意图。
以前,他总是认为他对叶蒙蒙的好是因为男人的“企图”,没想到竟然还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事情。他抽出两支烟点上,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再次看向这个一向乐观又傲娇的战友。此时此刻,月光照着他坚毅、硬朗的轮廓。这就是男人,无论内心怎样无助,他都不会用形象去承认。
柏廷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扬反过来擂了他一拳说道:
“睡觉。”
柏廷像平时一样打了回来,依旧没打着。也许是因为有人替自己分担了压力,周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柏廷却睁着眼睛睡不着,他在想:
如果真是周扬说的那样,那么他这辈子可能都不得安生了。
想想隔壁住着的叶蒙蒙,柏廷打了个冷颤。
经过多方侦查,确定对方就是他们要找的窝点,这一次能连老窝一起端了。周扬接到命令,配合同事们的行动,准备动手。前面的同事装扮成工商质监部门,上门检查生产许可之类,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弄出些风,好让草动,更重要的是探查地形地势,方便抓捕行动。但是,干毒品交易这一行的人他们的嗅觉是异常的灵敏,多次和他们打交道早就知道这些混蛋有这种技能。这让每一位缉毒警都很头疼。但是,这一次没给这些混蛋机会,好不容易将他们都凑齐了,肯定得准备一张大网。
打前锋的同事故意在查看手续时心不在焉、走马观花。等他们刚走出大门,里面果然就急了。负责的人将情况汇报给了他们老大,都等着他的决定。老大必定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已经被盯上了,这个时候是不能现身的,吩咐他们立刻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