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周扬先问道。
“嗯。”叶蒙蒙接了话,“你也在。”
“也是刚到。”
她把花放下,撒了祭奠的水。周扬看了看她说道:
“我去门口买包烟。”
“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周扬离开之后,叶蒙蒙和原来一样坐在墓碑前面的草地上。她对着他的名字说道:
“你还好吗?我去支教了,所以好长一段时间没来看你。我过得很好,生活很充实。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但是我会经常来看你。”
说着,叶蒙蒙又掉下了眼泪。
她就这样一会儿说一会儿哭,总觉得李开颖就在那里认真地听着。
看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叶蒙蒙仔细地擦掉墓碑上的尘土,对着李开颖的名字深深地一吻,说道:
“我走了,我的假期短,以后再来看你。”
周扬还在门口抽烟,看到她过来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走过他身边时说:
“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
“回去吗?”
“走吧。”
两个人一路上走着,像极了几年前的那次。
“伤完全好了吗?”
“好了。一直是子谦寄药。单位很照顾,放了长假。”
叶蒙蒙笑了,看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是放假吗?”
“你就当是嘛。”
两个人一笑泯恩怨,气氛缓和了很多。他们一路走一路聊,路过的公交车也就当没看见,不知不觉走出了好几公里。
“当年的事,对不起。我知道说对不起是没什么用,可是我还是想向你说一句。我是指瞒着你这件事。”周扬说道,
他的包袱并不轻。
“即使我知道了也挽救不了他,他已经走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周扬的这几个对不起像是在心里憋了很久,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我原谅你了。”
叶蒙蒙又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觉得眼泪很不争气地往外涌。
周扬眼圈发红,他忍着,当他听见这五个轻飘飘的字从叶蒙蒙的嘴里说出来之后,真有一种在绝境中突然解脱了的感觉。他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叶蒙蒙,她接了过来却只是攥在手里,任凭眼泪在脸上横飞。周扬能看出来,她本不想在他面前哭,于是他走开了,他们都需要独自舐舔自己的伤口。
叶蒙蒙擦干了脸,走到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的周扬说:
“我们走吧。”
“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学校了,你自己多保重,我会嘱咐我哥再给你寄一些调养的药来。”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了。你送我还得我送你回来。我很怕麻烦的。”
周扬知道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金雨那里我也就不去了,我时间紧,你替我给她和柏廷问好。”
“好。”
过路的车带着叶蒙蒙越走越远,最后只剩一个小点儿。
回到学校的叶蒙蒙根本就没有时间回顾生活的喜怒哀乐,她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周扬回到了出租屋,一到家他就躺在炕上不想起来了。隔壁原来叶蒙蒙的房间又新来了一位,是个工作三班倒的单身护士,并不吵闹。听说他是警察后格外地放心,最近上白班,经常叫他帮忙。柏廷说是看上他了。
隔壁那个又叫他了,他不想搭理,假装没听见。进门的柏廷批评他:
“你这人怎么还学会装聋作哑了?人家叫你呢。”
“就说我不在。”
柏廷没办法,只好把自己搭进去:“他睡着了,什么事我帮你?”
“那算了。”
人家没领情,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拒绝人吗?
“清明好歹也是一节日,走,喝点去。”他问周扬。
“我见到她了。”
“谁?”柏廷没有反应过来。
“叶蒙蒙。”
“在哪里?回来了?”
“陵园。”
“你们,怎么了?”
柏廷怕他们吵架之类,更害怕叶蒙蒙动手,那周扬是绝对不会还手的。想到这里他赶快去扶他,打算检查一下看伤到了哪里没有。
“她原谅我了。”
周扬没有挪地方继续说道。听他这样说柏廷放心了。停了一会儿,柏廷拍了拍他说道:
“走啊,起来,我请你喝酒。”
“金雨呢?”
“回家祭祖了,今天就我们两个。走吧。”
周扬爬了起来,他没有感到想象当中的轻松,反而是放松后的疲惫多一些。柏廷上去将他从炕上拖了下来。两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从天明喝到天黑。
柏廷知道他心里有事儿,借此机会让他往外倒一倒,心里舒服。所以他说,他听。
清明过后的阳光格外好,叶蒙蒙留下的栀子花长势也好,叶子又绿又亮,渐渐地长成一棵小树了,竟然高出了窗台。只是便宜了那个不太会说话的小护士。
周扬心情大好,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进行了一次大修剪。邻居小护士看到之后以为周扬对她也有想法,所以中午包了饺子送他,可惜让那个不长眼的赵伯廷给吃完了,他每一口都好像咬在她的少女芳心上,心疼地很。
金雨回来了,也过来看看这两个懒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