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对苏一岛到底有多少敌意,这件事能轻易地从细节看出。
“他还要僵在那里多久?”苏一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有半个小时了吧?说好的十分钟呢?”
“大概他好不容易熬过麻痹的十分钟,一看到你心里觉得好气哦,情绪一来又麻痹十分钟。”蒋蓉蓉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非常有可能,”苏一岛认同。
“万万没想到你们两个中蒋蓉蓉负责的竟然是分析推理,”张守表情复杂,“咱们走吧,不用陪在这里傻站着。”
“好。”这个提议得到蒋蓉蓉的认可。
“那个,”苏一岛举手发言,“虽然从立场考虑这个不应该我来说,但是我还是要问一下,把秦安带过来不是为了给他治疗伤口吗?”
蒋蓉蓉看向张守,两人对视。
张守看了眼苏一岛,又看了眼还僵在那里的秦安,“行,行吧。”
这是什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呀!
“一岛现在还是个二十岁的小孩子呢,”张守感慨,摸摸苏一岛的头,“完全没有油腻老油条的思维方式,竟然还有点伤感。”
“这不是赞美吧。”苏一岛警惕地躲过他的手。
“是非常大的赞美,”张守还是成功摸到她的脑袋,“要保持现在这份赤子心哦,不要随便长歪了。”
“你这种不舍女儿出嫁的老妈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苏一岛继续警惕。
在这莫名其妙的氛围之中,秦安的扑通一声吸引来三个人的注意。
苏一岛看了眼镇定的两人,来到秦安身边,伸手,试探。
“没有呼吸,”半蹲着的苏一岛收回探测秦安鼻息的手,看向站着的两人,表情深沉,“死了?”
“丧尸不用呼吸。”蒋蓉蓉都看不下去。
“……可惜。”苏一岛表情更加深沉。
“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张守提醒,“收敛一点。”
秦安的昏迷是很正常的,用张守的解释是身体已经残破成这个样子,能够有精神完全靠着对苏一岛的恨意支撑。
成为别人活下来的源泉的苏一岛听了这话并不开心,甚至想给病人补刀。
张守治疗秦安的方法和治疗苏一岛不同,准备给他泡药浴,“伤口太多了,根本无从下手。”
药品放在后院的小库房,有着看不出生产日期的瓶瓶罐罐,张守找到几个手掌大的玻璃瓶,里面是蓝色的溶液,带着些看不出材质的纤维。
“这东西有愈合效果吗?”苏一岛好奇,拿起一瓶在手里看,只能猜测出是黏黏的液体,也许这就是针对丧尸的新药。
“只有消炎杀菌的作用,”张守看她一眼,“愈合什么的,还是求你比较快。”
苏一岛看了眼自己的手,“我需要摆个什么特定的姿势吗,就像超级英雄那样?”
“好的,不用说了,我现在非常清楚你什么都不懂。”张守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了那句话。
苏一岛跟着张守取药的时候蒋蓉蓉已经把昏迷的秦安拖到浴室,还贴心地给浴缸放水。
“把那个家伙脱干净,扔到浴缸里。”张守吩咐两个少女,“我去配药。”
苏一岛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命令似乎有一点问题。
“好的,”蒋蓉蓉倒是完全没有顾忌的样子,答应的非常爽快,动手也麻利,在张守离开后她问苏一岛,“有剪刀吗,这样脱比较快。”
“有是有,”苏一岛看他们都那么坦然的样子,觉得出问题的可能是自己,“他不是男的吗?”
“哦,”蒋蓉蓉点头,“我知道你哪个坎儿过不去了,他是男丧尸,现在冷静下来吗?”
“冷静了,”苏一岛去前台找剪刀。
她拿了剪刀回来蒋蓉蓉已经把衣服从秦安身上扯下来,苏一岛心平气和地把裤子剪开,闻到那骨烂肉的味道。
“秦安他真关在地牢六十多年?”这种在她认知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很难想象,“没有个望风什么的吗?”2018年监狱里的生活似乎都比他好点。
蒋蓉蓉点头,不把这个当事的样子,很轻松的语气,“没事哒,丧尸对生活品质要求没有那么高,饿很久也不会轻易死掉哒。”
“哦,”苏一岛跟上她的思维方式,“听起来很方便呢。”
“对呀对呀,”蒋蓉蓉按好秦安的腿方便苏一岛把裤子剪开,“成为丧尸也不是那么坏的一件事,不要用以前的思维去想啦。”
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用人类的思维来看,某人被关地牢六十年是一件可怕的事,以丧尸的角度来看,被关着似乎并不那么恐怖,经历了2018年后那场病毒,以新的形式生存的他们放弃了以前的观点。
苏一岛清晰看到秦安腿上那些腐肉,以及伤口太深露出的白骨,即使她尽量避开了伤口去剪开裤子,然而撕开衣服的时候还是会把某些愈合时与衣服粘连在一起的伤口撕裂。
不知道是秦安的身体原本就轻,还是苏一岛力气变大了,她轻松将人举起,扔进放了温水的浴缸,那些伤口像是血液已经流干一样渗出细微的血丝,而后在浴池中消失不见。
蒋蓉蓉出去找张守,苏一岛就坐在浴室地板上趴在浴缸一侧盯着秦安看。
被关了六十年的丧尸,他所能看到的也是跳跃了这六十年来到新的世界。
苏一岛从小桌上拿了个毛巾,蘸水去擦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热气的作用,让这张苍白的脸哄出些许暖色。
看上去非常年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