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死土司?”乌云下意识搂紧了妹妹,舌头打结地重复了一遍青罕的话。
青罕使劲点了点头,“对,杀死土司,不然我们永远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杀,杀死哪个土司?”乌云结结巴巴地,很想背着乌灵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哪怕这里再美,看起来再像仙境,他也呆不下去了。
在乌云的心目中,他们祖祖辈辈都受土司管辖,上下尊卑的森严等级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他所能做出的最勇敢的举动,也不过是土司大人要来抓他去送死的时候带着家人逃跑而已。
就连这样都是冒着被抓回去可能会受到想象不到的残酷惩罚的危险。
现在要他造反,要他去杀死在他心目中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土司大人。
他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大大咧咧的青罕丝毫没有看出乌云已经被他吓成了什么样子,蒲扇大的大手一挥,嗓音有力地告诉青罕,“当然是杀死所有土司,还有他们的小崽子们,要不然等他们长起来,不是还要继续骑在咱们头上想怎欺负就怎么欺负,看你的妹子这么漂亮,难道你想将来等她出嫁的时候,让你们那个肥的像猪一样的土司先糟蹋了她?”
青罕前面那句话还只是震惊了乌云脆弱的神经,颠覆了他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年的人生观,而后面这句却奇准无比地击中了他的死『穴』。
乌灵,他唯一的妹子,唯一的亲人,他豁出去去跟人抢,跟人拼命也要弄来食物养活的心头肉,他怎么舍得眼睁睁看她被人糟蹋?
如果真的像青罕所说,将来乌灵出嫁的时候土司大人要求她的chū_yè,他该怎么办?再次带着妹子逃进深山吗?那她的丈夫呢?她丈夫的家人呢?全都一起逃走吗?连他们将来的孩子,也要一起在见不得光的深山里躲躲藏藏一辈子吗?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像是种子一样在乌云的心里落地生根,在恐惧和活下去的yù_wàng的浇灌下,乌云小心翼翼地看着青罕,“我们真的能杀死土司吗?他们有那么多人,他们有厉害的武器,还有为他们祝祷祈福的巫师,我们能用什么杀死他们?”
又说动一个!青罕在心里狠狠地表扬了自己一番,对曲云道,“带这个小子去瞧瞧,我们能把那些愚蠢的土司打成什么狗样!”
乌云背着妹妹,满脑子懵懵懂懂地被曲云带到了新城东面的巨大场地上,这是一块被整理出来的圆形广场,可以容纳数千人的空地上坐满了正在忙碌的男女老少。
他们有的在削竹箭,有的在往扎枪上固定精钢的枪尖,还有的在从见血封喉树的汁『液』里提取毒『药』,场地周围那些冒着浓烟的窑炉里在源源不断地炼制钢铁,玻璃窑和瓷窑早已经停了下来,石灰窑烧出来的石灰被分成小包当做制敌的法宝使用。
这些铁了心要跟土司们干一场的百姓使出了浑身解数,用他们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制造武器,并且准备着拿起这些武器去战斗。
乌云被眼前壮观的景象震慑了,他犹豫地问道,“你们住在汉人的城里,已经不是土司的奴隶,你们的女儿和妻子也不会被抓走糟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乌云指了指那些正在埋头苦干的老人和孩子,“你们只有很少的年轻人,你们很弱。”
曲云沉默了会,看向被群山挡住的墨玉老城的方向,说道,“墨玉已经第二次被围三天了,如果土司们把那里打了下来,我们的下场将连奴隶都不如,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找出来全部杀死。”
“我们是很弱,但是我们不愿意等死,看见那些美丽的房子了吗,那都是我们亲手造出来的,我们明明能过上那么好的日子,为什么要甘心为那些什么都不会干的土司当奴隶,住在猪圈一样的草棚里,替他们干一辈子活,还要献上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我们不愿意,我们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所以我们宁愿战死,也要为孩子们争取那一点点,可以美好地活着的希望。”
曲云拍了拍乌云的肩膀,“土司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也是人,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一枪可以扎死他们两个,只要你不把他们当土司看,就像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一样,打猎你会不会?把他们看成猎物,你就再也不会犹豫了。”
乌云低着头,边上乌灵怯生生地拉了拉哥哥的手,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哥哥,我想住那样的房子。”
乌云狠命咬着嘴唇,昂起头来对曲云道,“给我一栋房子,让我和妹妹住一晚上,我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干!”
“好!”曲云豪爽地答应道,“房子算什么,我们有的是力气,只要打败了土司,所有人都能住上那样的房子,我们不但有好房子住,还可以把我们造出来的东西卖到山外面去,顾公子说了,到那个时候再也不会有人吃不饱饭,人人都能靠自己过上好日子。”
乌云秀气的双唇抿了起来,“我和妹妹住一晚,明天我就进山去找别的人,等我把人带回来,你也要像刚才说服我一样说服他们,既然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
曲云带着那两兄妹离开了,打扮的像个普通土人中年人的曹县令对在他边上磨箭头的云豹竖了个大拇指,夸奖道,“你阿爹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云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当然了,阿爹是最厉害的!”
曹大人呵呵笑了笑,盘腿坐在地上,和云豹一起磨着箭头,虽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