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敲门的人应该是古宇轩。
起身,三两步到了门边,拉开门一看,果然,古宇轩就站在了门外。
“常老弟,先去吃饭吧。”
古宇轩换了一件圆领的白色t恤衫,外面再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西装,很有几分怀旧的感觉。
“阿伦哥,你倒越来越像谭校长了。”我带上门,出言调侃。
“像他干嘛?……我25岁的时候,可比谭校长帅多了。”古宇轩转身前行,带着我去餐厅。
“但在你如今的雄姿里,难觅往日的帅气啊!……”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于是,继续损。
两个人,一路行来,极尽互损之能事,但寥寥几句话里,恍然回到了在深圳的那些岁月。
到餐厅之时,正值晚餐的高峰期,整个餐厅内,熙熙攘攘的人。
“怎么这么多人了?”古宇轩眉头一皱,偏头招呼我一声,“…自便吧,老弟。”
话一说完,他一步跨进了餐厅。
我只得跟着他,亦步亦趋。
因为是自助餐,我们先拿了餐盘,然后独自去挑选食物。
主食有米饭、馒头、糕点,菜肴也很丰富,做法有煎炸蒸炒,竟然有现烤,还有煲汤,几十种食材,满目琳琅。
我要了一份蒸蛋、鸡脯小炒、烤牛肉、茄子煲、时蔬青菜,外加一份墨鱼汤。等我端着装满食物的餐盘,从人群中出来,也已找不到古宇轩的踪影了。
当然,我也不管他,独自找餐桌。
近处的餐桌上,都已经坐满了人,我很自觉地向远处搜寻,但人来人往的,却又看不清楚,只好边走边看。
“se!”我正挨着墙边的过道,向前走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英文名。
停下脚步,我向发声的地方偏头看过去,只见潘金山已经站了起来。
“tony。”遇到了熟人,我自然要招呼。
“来吧,坐我这儿。”潘金山一边说,一边动手拿走了对面座位上的包裹。原来,这家伙,一人占据了一个两人位,不过位置很偏僻,不一定有人过来坐。
“我再去拿点儿主食。”放下餐盘后,我对他挥手示意了下。
到主食区,我拿了一个米饭,再挑了两个蟹肉寿司卷,就回到了座位上。
“你什么时候到上海了?”喝了几口汤后,我再也忍不住问他。
“嗨!…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抬头看我一眼,潘金山有些无奈地抱怨,却又很坦诚地微笑,“…边吃边聊吧,在你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自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微微一愣神,瞪着了他。
“说实在的,当年的辞职,我很后悔!”说完这一句,潘金山干脆忽略了我的存在,埋头吃饭。
“吧唧、吧唧”,说是吃,还真有点恭维他。一口一个馒头,腮帮动几下,然后就是囫囵吞枣。
“以前的那份从容不迫呢?…还有那份…精致…也难觅踪影……”面对着眼前的这个胖子,我在心里微微叹息着,再也不敢多看,夹一个寿司进嘴里嚼着,开始切烤肉。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际遇吧…”因为嘴里含有食物,潘金山有些口齿不清。
他的话,一下子把我带进了回忆里。
潘金山比我早进集团三年,我进开发部做设计师的时候,他已经是迟董的助理,据说,在成为迟董的助理之前,潘金山已经在制造处的多个重要岗位上历练过,还做过产品处的外发部经理,深受迟董喜爱。
作为迟董的助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潘金山可以处理七八成,产品处、制造处以及各地工厂的副总经理,自然都不敢轻慢于他,就算在董事局,常见的几个董事,对他也是另眼相看。
2001年初,两年的设计师工作后,我成为了一个产品专员,才算和潘金山有了真正的工作交集,随着彼此工作区域的叠加,两个人的交往也就多了起来。不得不说,相处很愉快,但是,这段时间很短暂。
2001年底,潘金山临危受命,出任集团在广东陆河工业园区的副总经理,而总经理自然是由迟董兼任。
这一出,一如我后来到厦门公司任副总经理的情形,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后面的突发事件,潘金山将比我早几年创造历史,成为集团内,第一个内地职员担任的分部总经理、集团总部副总经理。
潘金山离开总部以后,迟董的助理职位,一直都空缺,直到如今。
在多年以后的闲谈中,迟董也说过,潘金山离开后,他曾经考虑过让我去做助理,但他又觉得这样做,会浪费我的设计天赋。在迟董心里,我的产品创意,大大强于我的管理才能。
2002年后,我的工作对接面,覆盖到了闽南地区,出差很多;而潘金山在陆河工业园要管理两个工厂,自然更加忙碌,回深圳总部的时间很少。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与潘金山的联系自然就非常稀少了,但每年总还能见面几次,而每一次,也都是和迟董在一起。
记得有次聚会,迟董在闲谈中,说潘金山和我其实应该算是一类人:聪明、感性、理想化、书卷气,却又有很多不同。
潘金山就问有那些不同,迟董看了我半天,才说潘金山比我大气、豪爽,但意气用事;而我追求完美,总是思虑过多,太过细腻,而且倔强。
“一定程度的倔强,叫坚持;但过于倔强的话,那就是固执了。”这是迟董的原话。
迟董说的这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