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关系,她就不怎么和他说话了,以至于陶陶还悄悄的问她,他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她摇头说怎么可能呢。
她心里还想,有那么明显吗?后来,她不放心,还是偷偷问了既明,他到底有没有去检查,既明让她放心,只是擦伤,没有大碍,她才放下心来......
许是因为永谦在外打仗的关系,裴家今年的除夕夜过得并不怎么热闹。裴夫人老早的就说累了要回屋休息。裴卓云谢绝了一切访客,和裴元谦下了几盘棋,允和看了会儿热闹也回去休息了。
元谦和父亲是很少有时间这么坐下来下棋的。一是父亲这些年天南海北的奔走,每逢节日才回来,回到家里也是各种的应酬,连说一会话的时间都是奢侈的更何谈能坐下来下棋呢。二是他们父子的矛盾。
“你这几年棋艺是越发精湛了。”父亲称赞他一番。
“还不是跟您学的。”元谦的棋艺就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
“穆老可是很看好你,他可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夸你了。书局的事......过了年我打算......”
“父亲,若是您退下来,我自然......再说您也知道轮船公司的事才刚刚起步,我总归是不适合。”
他知道父亲一直想让他回商务印书局,当初他在书局内的改革触碰了一些人的利益,逐渐被边缘化,父亲一怒之下将他发配到上海。并将明生商务轮船公司交给他打点。而他也将全部精力放在轮船公司上,到现在逐渐的做出了一点小成绩。
其实,他和父亲的矛盾不止是因为商务书局改革的事,还因为当初和陈家的联姻。他已经很努力的四处求人,甚至还动过要父亲放弃商务书局股权的想法,可他是一个不允许失败的人,怎么眼看着自己的成果落入别人的手中呢?所以他最后向陈家妥协,换来了裴陈两家的联姻。元谦愤恨的说他看不起这个父亲。所以即使明生轮船最初惨淡经营,他也不向这个父亲伸手。
而裴卓云也知道他的婚结的不情不愿,所以为了弥补,他特意请来元谦最敬重的企业家张源来做他婚礼的证婚人。
还有这次的美国之行,也是他和姚远争取来的,即使不怎么光彩,但他也尽着自己的所能在弥补对元谦的亏欠。
“我知道......”裴卓云叹息一声,他还是不愿意。他也不能强求。不过他心里还是自豪的,因为不管是元谦还是永谦都没有让他失望。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元谦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收好,看着父亲的背影,藏在心里的话想说又没能说出口,可若是他提早知道以后发生的事,今夜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把心里话说给父亲听的。
元谦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信步走在回廊下,其实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父亲,其实人很多时候不是你说一句“大不了从头再来,”这样的豪情状语就可以的。这样的口号谁都会喊,但当你达到一定高度,你是身不由己的,许多事都容不得你从头来过。就像在南京,他明知道永谦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他讨厌妥协,却又每一次都选择了妥协。
他抬起头看着那一排排悬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绛雪轩。
此刻,绛雪轩已经熄了灯,只有门廊上悬挂的灯笼,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他走进了院子,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他已经好久没进来过了。
院前的那颗槐树,只剩下光秃的树干,只是记忆中的槐花香仿佛又盈在鼻端......树下翩翩起舞的少女,爽朗的笑声,明媚的笑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二哥......”奔向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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