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宫涅从陆府出来,换了身衣裳,戴上斗篷找了一匹马。马鞭一甩从京都长街飞驰而过。
京都城外三百里一处庄园,数百个黑衣人单膝下跪,垂首等待。
男人一身禁欲的黑袍,一双漆黑的眸仿佛是深不见底的幽潭,瞳孔中是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芒,单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幅度,周身散发出上位者的强势,令人望而生畏。
“属下等拜见主子。”
千宫涅威严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嗓音低沉:“文星,文奇,我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两个黑衣人向前一步跪下,“回主子话,已经办妥。用一具身材和您差不多的尸体烧毁,混在元家人一起。不出三日,庆帝必然昭告天下,太子与元家畏罪自尽。”
千宫涅手不自觉地握拳,脑海中闪过曲灵珊灵动的眸子,如黄莺般的声音:“改头换面容易,但殿下满腔仇恨却是藏不住的。”复又松开,“嗯。”
“另外,元家还有活口,倾颜小姐。倾颜三个月前往忆清书院看望俪公子,因此躲过一劫。”
千宫涅表情依旧冷漠,“将倾颜送去安阳府,让殷南赫保护好她。”
“表哥,你要为姑母和元家报仇,难道我就不能了。”一个身穿孝服双目含泪的少女手握着朱钗对着自己的咽喉。
千宫涅快步走到元倾颜身边,握住她的手,“表妹,报仇有哥哥,你是元家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你身陷险境。”
元倾颜决绝地摇头,父母兄弟姐妹惨死,若非是为了报仇她岂能独活?
“昏君荒淫无道,杀妻弑子,残害忠良,我想以宫女的身份入宫,为元家和天下百姓除去这个昏君!”
千宫涅眼里爆出慑人的厉光,“倾颜你疯了么?昏君不是没见过你,就算你能进宫,只怕也杀不了昏君。”
“若是不能为父母兄弟姐妹报仇,我元倾颜有何颜面存世?”说着就要咬舌自己。
千宫涅反应快,先掐住了元倾颜的下颚,目光一转,“我答应你,不过以后的事情你需听我安排。”
三日之后,早朝庆宗历数元后、太子、元家数十条罪状,贬元后为庶人,发至冷宫安置,废黜太子,元家满门抄斩。众臣无比为之惊愕,有与元家交好的担心受其牵连,也有曾想投靠太子的,也怕被打成乱党,一时间朝中数十人为之心惊胆战。
京中九门提督上报:“五日之前元家自焚,满门三百余口无一幸免,太子也在其中畏罪自尽。”
庆宗闷哼一声,道:“孽子死有余辜!自尽便宜了这些乱臣贼子。”
又提拔方贵妃父兄,封侯封爵,大赞荣亲王千宫炎龙仁孝,将从前千宫涅的职位交到千宫炎龙手中,又说王府太小,将太子府暂赐给千宫炎龙居住。
朝中风向转变,陆河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当初方贵妃为荣亲王提亲时没有拒绝。果真做了太子妃,只怕前几日被灭满门的不单单是元家,还有他陆家。”
想到这里,陆河星站了出来,双膝一弯,跪下磕头道:“微臣有罪,请陛下赐罪!”
庆宗眼帘一垂,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爱卿何罪之有啊!”
“微臣一远房侄女爱慕太子,太子赏赐那孩子不少东西,还邀请到府上做客。但此事微臣也是前几日才知道,请陛下明鉴。”陆河星一个头磕下去,吓得陆河源双腿打颤。
大殿之中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庆宗手指有节奏地瞧着龙案,“朕怎么听说,废后曾向你的嫡亲女儿求过亲?”
陆星河吓得冷汗直冒,频频磕头,“陛下明鉴,废后的确向小女提亲,可臣下以及夫人并未答应,陛下,都是一些无事生非的小人以讹传讹,玷污小女名声啊!”
新封的崇恩侯站出来跪下求情,“陛下,陆国公的确没有许废太子这门亲事,微臣可以作证。”
陆河星重重地磕头,撞的地面砰砰作响,半晌庆帝才道:“没有应允那边算不得废太子党,陆爱卿以后行事可要知道分寸,无事,退朝吧!”
陆河源见兄长腿软,伸手扶了一把,陆河星拍了拍陆河源的手,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幸好当初没轻易把梨白许配出去,不然陆家可就完了。”
陆河源点点头,白天国丈和国舅还在早朝,庆帝连提都没提及此事,晚上一把火把元家烧的干干净净,连申辩的机会都没给,直接被灭满门。庆帝性情古怪,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那梨白的婚事?”
陆河星目光微微一凛:“荣亲王,现在成年的皇子出身高贵的就只有荣亲王,若是咱们还有蓉蕊,再不济还有曲灵珊那丫头。你先回去,我进宫拜见方贵妃,把婚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兄弟在宫门口分开,一个打道回府,一个进了内宫见方贵妃。
上阳宫是庆帝为方贵妃修建的宫殿,用尽天下奇珍异宝。据说贵妃宫中从来不用烛火,贵妃宫中各处挂着夜明珠,地板上镶嵌的白玉地砖刻着贵妃最喜爱的牡丹,花蕊用宝石点缀,花瓣用金丝镶嵌,梁栋用上等沉香水木,室内不用熏香,却香气缭绕。
跪在冷冰的白玉地板上,陆河星已经没有上回来时的国公气度。上次是方贵妃邀请,这回却是他跪求。
半晌,宫乐升起,陆河星跪直了身板。
珠帘作响,四个宫女迎着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贵妃仪态万千地走来,方贵妃生育一子一女,保养得跟二十来岁没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