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蒋玉蓉好笑地看着闹嘟着嘴一脸不满带着怨气的弟弟,慕容痕则一脸平静地喝着茶吃着窦氏做的小点心。
“好了澈儿,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来到长姐这儿来。”
蒋玉澈撅着嘴挪到蒋玉蓉身边,牵着蒋玉蓉的手依偎着,这委屈的小模样让蒋玉蓉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不禁心里一笑。抬手爱惜地『摸』『摸』蒋玉澈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拿了块点心讨好地递给蒋玉澈。
“练字了吗?”慕容痕看着依偎在蒋玉蓉身边死皮赖脸不肯离开的小鬼头特别碍眼,看着吃着小点心似乎心情有回转的蒋玉澈,慕容痕平静地问道。
啃点心啃到一半的蒋玉澈,看了眼总泼他冷水的王爷姐夫,蒋玉澈瘪嘴,更是抱着蒋玉蓉不放,于是乎乌王爷与妻弟杠上一天,蒋玉澈粘着蒋玉蓉一天,慕容痕冷眼看着小鬼头一天想尽办法撵走小鬼头,而小鬼头总能找着借口回到蒋玉蓉身边。
直到夜『色』暗沉,蒋玉澈才傲娇地扭着小脑袋,得意地用眼角看了眼一整天没给他好脸『色』看的姐夫。
慕容痕看着小身影离开,想着怎么整小鬼头,嗯,练武量可以加重。于是乎小鬼头因为高强度的训练,三天走不了路,这是后话了。
晌午,歪坐在软踏上,忽然想起只见过一面的秦颖的蒋玉蓉,开声道:“阿荷。”
“奴婢在。”
“你去问问赖嬷嬷,咱们回京,母亲是怎么安排秦颖的。”
“是。”
蒋玉蓉自从回来锦州与父母相聚,明显感受到父母之间与之前不大一样,蒋文浩还好,就是窦氏在蒋玉蓉每每提及父亲时窦氏面上虽笑却总觉得少了一丝温度,她向赖嬷嬷了解过,窦氏在秦颖勾引蒋文浩之事后,就对蒋文浩心生埋怨,情感有些冷淡,知道这些之后,她对秦颖也没有好感。
她是他们的女儿自然不想看到父母离心,为此她曾想过直接打发了秦颖,毕竟她没有被窦氏承认身份,便连侍妾都算不上,随便打发了也不会被外人说道,反倒秦颖在这世道上更难立足。想想便歇了这个念头,这个世界女子本就不易,如果真这么做了反倒害了秦颖一辈子。
蒋玉蓉正低眉想着,阿荷便回来了,“王妃。”
蒋玉蓉抬眸,“怎么说?”
“赖嬷嬷说夫人从未提及秦氏的去留,她也不好过问,只说到时再做安排,或是随便打发了。”
蒋玉蓉点点头,“知道了。”想来母亲也是不愿意带秦颖回京的吧。或者将秦颖另嫁他人?这一念头在蒋玉蓉心中划过,长长的睫『毛』上下扫了扫,“阿格。”
“奴婢在。”
“去请秦姑娘过来。”
阿格愣了愣,“是,奴婢这就去。”王妃这是做什么?叫一个没名没分的丫鬟做什么?
蒋玉蓉起身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稍作整理便带着阿荷阿绿到前厅去。
没一会儿,阿格便带着秦颖过来,“王妃,秦姑娘带到。”
“奴婢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通身淡黄『色』的麻布衣裳,头发只用一根木簪盘成垂丫髻,内敛低调,本出身官宦之家的秦颖带着几分知书达礼的七度,倒让人厌恶不起来。
“起来吧,你们都下去。”
阿格示意让小丫鬟退至前厅门外。
秦颖看着坐在主座上温柔不失端庄的蒋玉蓉,又见着其挥退随侍,有些不安,“王妃唤奴婢来所谓何事?”
“秦姑娘请坐。”蒋玉蓉带着礼貌『性』的微笑道。
秦颖闻言依言坐下。
“本妃找你,不为别的只为问你一句,如今的生活可是你想要的?”蒋玉蓉不等秦颖回话,便自顾自说道,“你十二岁丧父继而丧母,家道中落,一夕之间从官家小姐沦为人奴,这地位的落差所附带的境遇在这世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一点秦姑娘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深有体会。你经历人间冷暖尝遍世道苦辣,直至如我蒋府以为攀上我父亲便能至此富贵不愁,却让你没想到的是,我母亲却从来不承认你的身份,因此你连侍妾的身份都提不上,顶了天也只能勉强给一个通房丫头的称谓,这种地位比府中最下等的洒扫丫鬟来得更为尴尬。这般景象与你的预想是否一致?”
秦颖听着那温柔却字字诛心的声音,越听眉头越拧,面『色』更苍白,最后利刃字字锥心。王妃问是否于我预想的一致,呵,天壤之别又如何,我没有退路,至少这种日子比沦为乞丐或成为青楼女子来得舒适。如果要恨,我只恨我父亲无能、恨我母亲懦弱、恨这官场的黑暗。”
“别无退路便甘为通房丫头?”
“如果王妃是我,王妃会如何选择?”
“出身官家自是读书认字的,成为女先生未必不可,在城内教书也好在乡野教学也罢,总有自己的光彩,天无绝人之路,端看你如何抉择。”
秦颖错愕地看着蒋玉蓉,手紧紧地揪着袖口,紧咬着唇瓣,而后灿然一笑:“王妃心智过人,或许王妃是站在高端看人看事,未曾亲自经历,不明白女子独立于世的艰辛。”
“不管世道险不险恶,女子从来都不容易。独立于世并非不能行,就看自己愿不愿意活得有尊严,只要自己想再艰难险阻又何妨。”
“我已无退路,王妃今日与我说这些也无益。”
“本妃给你一条路,就看你愿不愿意走。”
秦颖猛然抬头,看着座上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