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赵絮上位,在整顿旧时遗留的各方面积弊时,必定大刀阔斧秉雷霆之势而下,绝不会给谁留什么余地。
后院人逾数这个可大可小的问题,若是赵昂或赵萦处置,怎么也会对他这皇叔网开一面。可若是赵絮,啧啧。
赵澈哪会不知他在打什么侥幸算盘当下故作无奈地笑笑“嘉阳堂姐很显然是没这个心思的了。”
“就为个令子都”赵诚锐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利州军现任统帅令子都出身寒门,若赵萦真是一门心思在此人身上,那从姻亲势力上就输得一塌糊涂了。而且人家似乎还不大乐意呿。
赵澈道“令将军的事毕竟是她私事,我没好多问。不过我觉得倒也不是因为令将军的缘故。从嘉阳堂姐在利州的施政迹象来看,她原就无意储君之位。”
他虽未与赵萦直接谈过这种敏感的事,但他看得出来,赵萦在利州的许多施政方针都是在配合赵絮在中原的步调,很显然是立志要做二姐的左膀右臂,并没有赵诚锐所希望的争夺之意。
“哎,那还是只能看你成王兄了,”赵诚锐不抱太大希望地摇摇头,“实在不行,你父王我就只能早做准备,若风向不对,就赶紧卷包袱钦州避风头。若真到了那地步,这府中就要靠你了。”
“孩儿明白。”赵澈恭谨垂首。
赵诚锐盘算的这步后路,原本也是赵澈希望他走的那一条道。不过这话得从赵诚锐自己口里说出来才行。
这也是赵澈一直没有透露自己已经复明的缘由。他太清楚他这父王一天三个变的性子了。
他能轻松脱口说出“实在不行就钦州避风头”的话,无非是认为赵澈既目不能视,大范围内就还在他的掌控中。即便他明面上将府中大权交给赵澈,自己还能躲在钦州加以把控。
若被他知晓赵澈已然复明,这话就要两说了。
赵诚锐盯着他看半晌,又叹气“这半年,你眼睛好些了么”
“比前两年是好多了,至少能见光,”赵澈努力挤出落寞苦笑,“视物仍是模糊的。”
“过两日请太医官再来瞧瞧吧,哎。”
后这声气叹得微妙,分明像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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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完自家父王之后,赵澈到含光院,命人去万卷楼请徐静书过来。
未几,平胜进书房来禀“表小姐今日未再上万卷楼。世子若是要将那些礼物交给表小姐,不若我厢去”
“要你多事”赵澈悻悻团了个纸团朝他身上丢去,“你安排人去将给老三小五儿小六儿带的东西送了。”
平胜默默将那纸团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那,咱们叫厨房备好晚饭,再请表小姐过来用餐”
“嗯,”赵澈淡淡垂眸,“不要乱说话。”
这下可算是揣摩对路了。平胜松了一口气“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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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看了整夜的书,中午从德馨园来后,徐静书就困倦得睁不开眼,倒头睡沉了。
这一觉睡到酉时才醒,天都黑了。
“早前平胜过来,说大公子在含光院备了晚饭,等表小姐过去。”念荷道。
“哦,哦,好的。”徐静书赶忙慌里慌张地梳洗换衫,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见外头又起风,徐静书再不敢贪懒,小心裹好披风后,又撑了伞,一路谨慎护着自己的头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被封吹到满头凌乱了
她原以为赵澈将弟弟妹妹们都叫过来一起吃晚饭了,哪知进了膳厅后,才发现只请了她一个。
在还没进书院之前,因着就在旁边的万卷楼读书,她在这间膳厅内与赵澈同桌而食也不是一次两次。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她总是垂着眼睛不敢看人。
心心念念了半年的人就在眼前,她的心情却很复杂。
“咦”
赵澈疑惑的声音总算博得了徐静书的目光。
她抬眼望过去,才发现赵澈面前的菜碟空了,而方才还在旁为他布菜的平胜不知何时退出了膳厅。
徐静书习惯地将自己的杯盘碗盏挪到他右手座,方便像以往那般顺手为他布菜。
赵澈满眼无辜“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在。”
“不是,我我想事情呢。”徐静书将公筷放原处,讷讷应声。
“想什么”
“也也没什么,就”徐静书急中生智,“中午从德馨园出来时,和表姐表弟们聊了几句嘉阳郡主同令将军的事。”
赵澈疑惑蹙眉“聊这个做什么”
“就就闲聊啊。也没说什么的。”徐静书低头扒饭,眼角余光时不时偷偷觑他。
原本早上突然见到赵澈已经来,她觉得像梦一样,心中很是欢喜。虽然形容不整出现在他面前让她非常尴尬,可那份欢喜不是假的。
不过中午从德馨园出来时,大家又谈到嘉阳郡主与令将军的事,徐静书就有一种“梦醒了”的怅然。
利州人古来就是讲究一夫一妻的。令将军可是土生土长的利州人
可利州那些人不是说,嘉阳堂姐同令将军保证过自己不会有侧郎的吗
老四,听二姐一句。人的承诺这玩意儿,听听就是,别往心里去。一辈子那么长,想法变来变去那不是常事么如今嘉阳堂姐是对令将军上心,可万一他年老色衰了呢又或者,嘉阳堂姐哪天早上一醒来,既觉没那么喜爱他了呢你们琢磨琢磨是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