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被表妹拉着往坡上走去,临走前再次看了眼下面的小河,这条小河是大河的支流。
村里人都是小河的叫着,河水有的地方很深,形成深潭,有的地方很浅,像如今干旱时不少地方露出了河床,河床上多是黑色的淤泥。
林灵猛然一看似乎淤泥中有个东西,远远地看不太清楚。
两人手拉着手往高坡上的家走去,路过大舅家附近时,看到有个和林灵差不多高的女孩子往大舅家的大门走去。
杨梅在去山上的途中遇到了三叔,三叔去找的父亲再一起去找小康,她折回娘家。
此刻的她坐在妈妈常坐的那个小凳子上,对着墙壁上的镜子照着自己的脸,镜子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纹,几乎将镜子分成了两半,强行用胶带粘在一起固定在墙上。
杨梅睁大眼睛勉强能看到镜子中照射出自己有点扭曲的样子,肿胀的脸颊,青黑的眼眶,抬手摸了摸脸,一点感觉都没有。
再看看自己的头发,曾经做姑娘时得意的一头秀发如今秃一块儿少一块的,留下的也是和干草一样,呵呵,怪不得婆婆拽着她的头发,像拔草一样一拔一大把。
我就像那些枯草一样,不管曾经多么的鲜嫩翠绿,到了老王家最后都是枯黄,毫不值钱的东西枯草,没用的枯草。
杨梅的心在哭泣,脸上却露不出什么表情,能发现的只是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悲哀!
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结婚八年了,八年了,我出了这个门八年了,以前总想着要嫁个良人,以后绝对不像自己的父母一样过日子,如今……
杨梅环视了下这个房间,这是父母的房间,是最靠近上坡的一间,属于南屋,长方形,东西方向各有一扇小窗户,用白色的装化肥用的塑料袋代替的窗户纸,阳光照进来不甚明亮。
一张老式的木架子床摆在靠西边的位置,这张床还是父母结婚时请木匠打的,二十多年过去了,边缘早已被白蚁啃蛀,早年刷上的红漆都看不太出来了。
破旧的大柜子,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留下的都是回忆,出了房门是弟弟们的住的地方,是东屋,只有一张靠墙放的大床,一个小柜子,旁边堆放着几袋的粮食还有些杂物。东屋出来就是堂屋了,堂屋东侧是厨房。
杨梅的肚子传来一阵阵“咕咕”声,可是她却不想动,饿了啊,可是不想吃,平时都习惯了。
“啪啪啪”的拍门声传来,很是大声,杨梅听到这以为是妈妈他们回来了,忙走到堂屋的大门边从里面打开门栓,一拉开门栓,有个人影差点跌了进去,杨梅一把扶住,竟然是7岁的女儿!
“小凤……”杨梅哽咽着。
“你是不是我妈啊,这大热天的还要我跑这么远来找你回家!人家热死了!”女儿小凤满脸通红的吼道。
杨梅忙把生气的女儿拉进屋内,看到条几上有把蒲扇,忙拿来用力的给女儿扇着风。
“我渴死了,你看我的脸晒的多红!”小凤继续说道。
“你拿着扇着风,妈去倒水给你喝。”杨梅忙将扇子给女儿,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向厨房。
“我不扇,什么破地方,连电风扇都没有!”小凤一把打掉母亲递过来的蒲扇,“我热死了!”
杨梅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蒲扇,轻轻拍了拍灰,杨梅将蒲扇放在大桌子上,跨过门槛进入厨房。从橱柜里拿了两只碗,一只碗里倒了半碗开水,另一只碗空着端了出来。
小凤坐在堂屋的长凳上,看了看四周,“切!还是这个破样子!奶奶说的对!”,又想想爸爸前阵子回来从外地带的电风扇,虽然奶奶几乎不让自己用,可是我家有啊!
好热,算了,还是拿着蒲扇扇扇吧,杨梅这个蠢女人倒个水都摸半天,哼!
杨梅端着水走了出来,看到女儿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走到大桌子前,将半碗水放在桌上。
小凤迫不及待的拿了起来送到嘴边,“烫!”,杨梅还来不及说,“啊!哐当!”的声音,碗掉落下来,女儿被烫到了!
杨梅忙抓住女儿“哪儿烫到了?哪儿?”,杨梅看着伸着舌头流着泪的女儿,又自责又心疼,忙拉着女儿去往厨房喝凉水冰一下,女儿一把甩开杨梅的手,哭着跑了出去。
林灵看到哭着跑出来的女孩子,后面跟着的是杨梅表姐,杨芳表妹忙拉住了她,“小凤,你怎么啦?”
“不要你管,你们老杨家的都不是好的!”小凤带着哭腔说着。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我们都不是好的?你们老王家的才是!你们才是!”杨芳回应道。
“你们都欺负我,我回去告诉奶奶,让她收拾你们!”小凤哭着飞快的跑走了。
“我呸,你们老王家的都是黑心的!”杨芳朝着跑走的小凤吐了口口水。
“小凤,小凤!”杨梅追了上来,林灵注意到她的右小腿上湿了一大块,还有些许的水顺着裤脚往下滴,忙拉住她说:“姐姐,你的腿上都是湿的!”
这时杨梅才感觉到自己右小腿处火辣辣的疼,热水粘在皮肤上,抬一下脚都感觉到紧绷,带动着身上原本的伤……
林灵独自坐在大舅家的大门口的小凳子上,家婆在屋内帮表姐看下伤,屋内偶尔传来家婆低低的声音和表姐隐忍的哭声。
林灵靠在土坯房的墙壁上,坑洼不平的土坯带来的触感有些冰凉,不知道大舅妈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