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筱柔沉默地听着,任由何雅玲一拳又一拳捶打在自己的胸口。火光中,一滴泪慢慢地滑落她的眼角,她想伸手抱住何雅玲颤抖的身体,可手伸到了半空,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她一言不发,眼神哀伤而冷漠,几乎把周围的空气也冻结成冰。
这样的人生,这样的活着,真的还能继续下去吗?
觉得悲伤的时候也无法尽情的哭泣;
觉得委屈的时候也无法纵情的发泄;
上天为什么要让她活着,十二岁那年就该让她那样死了才对……
孤独的颜筱柔,对这个世界微不足道的颜筱柔,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的颜筱柔,真该在十二岁那年死去,可是却还活着,垃圾一样地活着……
何雅玲慢慢地转过身,擦去了眼泪,却在抬头时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曹启臣并不知道刘宛心和曹忆何的赌注,但是显然,刘宛心赢了。
虽然打高尔夫扭伤了腰,但是曹启臣没法让自己老老实实地躺在酒店舒适的大床上,每年都会来烽火城祭拜一位姓慕容的先辈,每年都会一个人在烽火城到处转转,看看一年来这个边关小镇发生的变化。今年也不例外。
习惯性的,曹启臣又走向了美心戏院。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霸王别姬》荡气回肠的音律,尤其是虞姬自刎时所唱的那一句。
远远就看到了曾经的美心戏院变成了“夜来香”酒吧,也看到了酒吧门口燃烧的熊熊火光。他向来不是多事之人,本想掉头就走,却在转身的一刹那,看到了火光中燃烧的红漆雕花梳妆台,精致而繁复的雕花很有七十年代老上海的韵味。
曹启臣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向火光走去。
何雅玲擦去眼角的泪痕,慢慢转过身,就在抬头的刹那,却见一个男子怔怔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接,熊熊的火光照耀着那张俊朗的脸庞,岁月流逝,不禁没有在他身上刻下年轮的痕迹,反而为他平添几分成熟和沧桑。
曹启臣静静地看着何雅玲,她的容颜俏丽依旧,却隐隐染上了几分风尘和憔悴,清瘦的身躯不复往日的玲珑饱满,眼下的她,更让人心生怜惜。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什么话也没有说,身后是燃烧的家具,燃烧的回忆,燃烧的过往。
情已逝,而缘真的能绝吗?
一行泪从何雅玲眼中滑落,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颤声哽咽着,唱的竟然是虞姬自刎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汉兵已暗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曹启臣筱筱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颜筱柔已经来到了何雅玲身后,诧异地看着两人。
曹启臣看了颜筱柔一眼,有些惊愕,随即低头,无奈地苦笑一声。
没等他开口,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婉转的声音,“启臣,你果然在这里!”
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的朗声轻笑,“爸,你扭伤了腰还出来闲逛,害我打赌输了,我不得不去见那个警察厅厅长的女儿!”
来人正是刘宛心和曹忆何。
刘宛心笑意盈盈地来到曹启臣身侧,然而,当她看到何雅玲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突如其来的震惊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怎么了,妈?”曹忆何连忙上前扶住刘宛心。
颜筱柔看着对面的三人,再看看脸色苍白的何雅玲,一把拉过何雅玲的手,低声道,“妈,我们走吧!”
何雅玲没有抗拒,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头人一样,任由颜筱柔拉着手,往反方向走去。
曹启臣静静地看着颜筱柔和何雅玲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去管自己的妻子刘宛心和自己的儿子曹忆何,兀自转身离去。
刘宛心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小坤包,她看向曹忆何,惊恐道,“忆何……过来拉着妈妈的手,忆何……”
曹忆何伸手抱住了刘宛心颤抖的身体,焦急道,“妈,你怎么了?”
“你是我的儿子……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手中抢走……你是我的儿子,我刘宛心的儿子……”刘宛心急切地自言自语道。
“我当然是你的儿子,没有人会把我抢走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紧张的模样,曹忆何有点哭笑不得。
夜晚的慕容家公馆静谧而肃穆,夏虫在院子里“啾啾”地鸣叫着,大团大团的夏花开得正茂盛,参天古树在圆月的清辉中投下斑驳的黑影。
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慕容家公馆静静地矗立于烽火城关口,岁月的侵蚀无法抹去它原本的威严宏伟。
慕容啸俊本想偷偷地溜回自己的房间,没想到刚一进门,漆黑的大厅突然亮起了灯,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等他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却见大厅沙发上坐着自己的父亲慕容苍海。
眼下已经是子夜时分,慕容苍海却依然着一身威严的军装。三十九岁的他身板英挺,就连坐着的时候也将背脊拉成一条直线,军装穿在他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慕容啸俊低着头,慢慢走到自己的父亲面前。
慕容苍海目不斜视,严肃道,“慕容啸俊,第三十一条军规是什么?”
“报告将军,第三十一条军规……午夜十二点之后……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在外停留!”慕容啸俊嗫嚅着嘴,吞吞吐吐道。
“没听见!”慕容苍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