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看来是花了些心思的,杜蕾思的唇角浮现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看来今晚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
这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如此穷工极丽,杜蕾思倒还是第一次见,不禁感叹这玉楼皇室的奢华,而且还真真的体会到了,这万人之上的宝座上面对于在位者的诱『惑』。
突然有些胸闷,走到窗户边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季,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这座宫殿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微风拂过。
杜蕾思关了窗转过身子,看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将军睡地上?”
安景澜看着杜蕾思平静的脸,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着,从进宫以来,他就感受到了女子的沉寂,抿着唇,摇了摇头。
杜蕾思一笑,硬挤出一丝笑容,如今形势严峻,她怎么真的笑得出来,“那我睡地上。”
女皇这翻做法,自是要让他们圆房,刚刚女皇赏赐的酒水吃食,都被她安置在了桌子上面,那下人不走,杜蕾思明白,便是手拿过杯子,仰头痛饮了一杯,本欲将杯子砸在地上,但是终究心底出于对杜家家族的估计,还有那红『色』衣服的男子,而收了动作。
她终究是心有了牵绊,唇角含起一抹机械的笑容,将那杯子故意的在那宫人面前晃了一下,果不其然,对方满意的笑了笑,便是领着身后的下人退了出去,回复皇令去了。
宫人一走,杜蕾思立马跑到一旁,手探入喉中,干呕了几声,还不能大声,外面必定有人,隔墙有无数耳朵。
“无用的。”安景澜的声音传来,平静中的带着冷酷。
杜蕾思直起腰身,抬起手,擦拭了一下嘴角,“不反抗一下,不是我『性』格。”就那样的安然等死,她怎么甘心,死到临头,怎么就还不能扑腾两下子了。
扫过了一下四周,宫中的那绿地粉彩描金镂空花卉纹香炉此刻正冒着袅袅青烟,杜蕾思的眼眸眯了起来,还真是……
帝王心。
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地走向床边,床很大,很豪华,但是却让她不想睡去,抱过被子,就要转身,肩膀却传来重量,低沉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去外面睡。”
“你想我杜家上下百十余口的『性』命吗?”自古帝王之心思就是猜不透,猜透了的那也便是上位者想让你知道的,正如现在,这般豪华布置,这般的明目张胆的设计,她怎么会看不明白,扭头,余光瞥见那抹银白面具,“你置媚儿于何地。”
闻此,安景澜放在杜蕾思肩上的手几不可闻得颤抖一下,是啊,安家虽然只有他一人了,可是媚儿呢?
如若没了他,那么媚儿在这宫中还如何存活,孩子稚嫩的肩膀,明亮的双眸,如何忍心被污浊,如何忍心被压弯了腰,跪着膝盖长大。
“手拿开!”口气变得声影。
“『药』效?”安景澜的手没有拿开,语气却变得关切,掩饰不住,他身子还无恙,却是糟糕的忘了她的体质,她不是习武之人,刚刚还说了那么多话,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
今晚,这寝宫外面定然明里暗里不少的潜伏者,而且也逃不过那上位者锐利的眼眸。
出去,死!
可是留在这里……
“离我远点!”身体的灼热感以杜蕾思自己都吃惊的速度蔓延着,她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心底又不禁在愤恨上位者,还真是狠辣,不留一点余地,『药』剂计量之大,还真是视她这条命如蝼蚁啊。
安景澜的手拿了下来,可是脚下却往前迈了一步,身子更加的靠近了女子,如一棵坚挺的松柏,“忍不住不用忍。”
“呵!”杜蕾思的脸已经红了,『药』效的作用,烛火摇曳,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双眸都带着一抹朦胧,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成熟的樱桃,格外的诱人。
可是那倔强的『性』子,抬起手,给了自己大腿一拳,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安将军还真是处处不忘献身。”
语气里面含着讽刺。
安景澜面具下的脸一阵惨白,他怎么告诉她,他只对她献了身。
苦涩在口中蔓延,让他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
“用计谋嫁给了我,如今我可不知道,今夜这出戏,是不是你提前知会的。”杜蕾思眼眸锐利,刚刚那一拳的痛处,多少是拉回了一些神志。
可是炉中的烟还在继续冒着,仿似永不停歇。
“这『药』只对女子有效,将军,我说的可对?”杜蕾思弯了腰,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安景澜面具下的薄唇紧抿,这进入这寝宫以后便是闻到了异常,可是心中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