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老者似乎遮遮掩掩些什么,死活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李惊澜也不追问,只是“小叛徒”裴小环被黄衣老者的“糖衣炮弹”收买了,每日里,写完一百个大字,便飞一样跑去,那个“老爷爷”“刀刀姐”叫的勤,李惊澜也乐得清净,除了桩功不缀,也开始学习刀谱的第二式,惊雷,开山一刀讲的是一个气势,一往无前,一刀两断,而惊雷起式却如乱环,刀式卷出三股内劲,然后一刀破之,如同乌云积蓄,越来越浓重,一道惊雷炸破云层,把三股内劲引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卷讲究一个巧,卷出三环讲究一个快,一刀破之讲究一个准字,李惊澜这才悟出陆歌行让他每日劈柴的意义,一个快,一个准,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里堪堪入门,至于这个巧字,琢磨了几天,才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刻章。
李惊澜的字,是夫子教出来的,下了苦功夫,路过罗河镇,买了刻刀工具,篆刻方面的书籍,就干了起来,开始不求多,不求急,慢工出细活儿,第一方刻了个“中正”阴刻大篆,第二方刻了“惊弦”,第三方印才刻四个字的“春色满园”接着“事裴成锦”“浩然正气”……期间裴小环先是手舞足蹈的在李惊澜身前身后转来转去,然后把“事裴成锦”挂在胸前,到处乱盖,路过的村镇,道观,名胜古迹都不消说,自己脑门上都盖一个,李惊澜的手背,黄衣老者的领口,硬生生把个叱咤蜀中的女侠刀刀,都不敢让她近身,天晓得她兴致一来,嘴里喊着“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小手乱晃,“天魔印”会盖在哪里?
惹不起还躲不起?休憩的时候女侠都是跳到树杈上休憩,随手掰根枯枝,折一节“刷”的一声恨恨丢向李惊澜,都是你,装什么大瓣儿蒜,刻什么破印章!
李惊澜都冤死了,我特么招谁了?
只好也远远的躲着刀女侠。
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这一天终于来到龙虎山脚下。
山门之下,年约十八九岁待客的道士冲着黄衣老者躬身单掌施礼:“守拙师叔!您回来了!”
这场面顿时就尴尬起来了,李惊澜惊诧的问道:“老丈也是龙虎山的道士?”
黄衣老者头也不回:“我不是!”…….
待客道士就不乐意了,道士道士你就不会叫声道长?仙长?仙师?你家长辈咋教你来着,连点礼貌都不懂?
“这位小哥,此乃龙虎山掌教真人门下亲传,守拙真人,不可如此无礼!”
黄衣老者以袖掩面……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多嘴的小道士。
“内什么,小兄弟……小哥……也不是,内个……我先去拜见师父,呃,小师叔,我先走了!”守拙真人大袖一挥,腾空而起,掠过山门,头
也不回的冲了进去。
“小师叔?”待客道士懵了。
“小师叔?”锥帽少女也懵了。
“小师叔?”李惊澜脸色就变了,感情这一路都被这老小子骗了,难怪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自己的名号,出身,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拉不下这张老脸,难怪一路尽带着小环要么在前,要么在后,远远的躲着自己。
李惊澜拍拍脑门儿:“世风日下啊!”
看着愣神儿的待客道士,李惊澜叹息一声,做了个揖,:“我是“真道人”门下末徒李惊澜,从师日短,还望……还望带个路,拜见师父!”
待客道士当时“扑通”就趴下了,“师叔祖恕罪,师叔祖恕罪!”
锥帽少女冷哼一声,“臭显摆”,拧身一纵,脚尖连点,几下便也消失在山上。
李惊澜一边扶起小道士,一边苦笑:“这哪跟哪儿啊!”
李惊澜其实并不懂得自己的辈分在龙虎山的地位,但待客道士懂啊!死活让他在门口等一等,赶紧让身旁的师弟上山禀告,半路上就碰到师叔易秋道长,原来掌教真人那边已见过守拙,思量一下,就让师弟易秋来迎一下,待见过张宝熙,参拜祖师之后,这才算光明正大。
来到山门近前,一向大大咧咧的易秋也不禁腹诽起师叔来,你一百岁老人收什么关门弟子么?真想晚年再过把老师瘾,起码收个年龄大点儿的,眼前这位十四五的少年,算怎么回事儿?难怪守拙师侄都觉得脸热。
说一千道一万,大不过一个礼字,七十有一的易秋仙师不得不捏着鼻子,黑着脸道声:小师弟,请随我来。
李惊澜回头要牵裴小环的小手,也被隐约知道大伯的死,隐约与龙虎山有不小纠葛的裴小环甩开,低头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生着闷气。
李惊澜心道,我招谁了?怎么一个个脸拉的老长?怪我咯!
山道之上,李惊澜问起师父近况,易秋也一一道来,只是说到那个京城来的死胖子,一把火点了后山,一直在山上修道不擅权变的易秋,不由的气的胡须乱抖,咬牙切齿。李惊澜从未想过自己的亲爹也有这么生猛的时候,所以,自然而然的附和道:最可恨的就是胖子,以后见到见一次打一次。易秋顿时觉得这个小师弟正义感满满,话语之间就慢慢轻快起来。
裴小环最爱听这个,心中大乐,小拳头握的紧紧的:“胖子,干得好,加油哦!”直到就差眉飞色舞了,才赶紧收住,心中默念前不久李惊澜跟她说过的九字真言: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随即学着老道士易秋背转双手,不徐不疾的踱起方步来。心里不忘夸赞自己一下:嗯,不错不错,这镇定功夫,也是天赋异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