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夜早朝归来,坐在厅中品茶,下人们忙着给他端上早饭。
一名衣着素白长裙、身体孱弱的中年女人走进厅里,一手抓着一块手绢,捂着嘴咳嗽个不停,另一只手被丫鬟搀扶着。
一见到这个中年女人,沈寒夜马上起身,上前跪拜,“姨娘,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中年女人慌忙把他扶起,“夜儿,快起来,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再对我行跪拜大礼,万一给太夫人瞧见,又要惹她生气的,咳咳……”
沈寒夜把她搀扶到椅子上坐好,亲手给她沏了一杯热茶,吹凉了,才放到她手里,说:“姨娘,喝点茶润润嗓子。”
中年女人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咳嗽好多了。
沈寒夜顺便拿起手绢,给她擦了擦嘴。
中年女人微笑了一下,说:“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对我这么的体贴。”
沈寒夜也回以腼腆的笑容,他这小狗般可爱顺从的表情外人是看不到的。
他只在他姨娘面前才会表现的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他姨娘名叫陈沧海,今年四十三岁,是他爹沈雁随的二房,也是他的亲生母亲。
大户人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小妾生下来的孩子,必须称呼正室为母亲,而对自己的生母,却只能喊一声“姨娘”。
自己的生母就在眼前,却永远不能喊她一声母亲,只能用姨娘这种疏远的称呼来叫她,个中酸楚只有沈寒夜才懂。
沈寒夜让厅里的下人全部出去,坐在陈沧海身边,说:“姨娘一大早就来见我,一定有急事要跟我说。”
陈沧海叹息,“我听说,你把李娇儿带进府里来了?”
沈寒夜眼神一沉,“谁跟你说的?”
“你甭管谁说的,反正这事儿在府上已经人尽皆知,你为了维护李娇儿,还打了三夫人二十尺子。”
“是三十尺子,我并不是为了维护李娇儿,是赵芳容自己口不遮拦,对我不敬,活该受罚。”
陈沧海摇头,“三夫人嫁进来一年了,脾气向来任『性』,你一直放纵她,对她不管不顾的,怎么李娇儿一来,你突然有兴趣管教这个三夫人了?你说不是为了李娇儿,我才不信呢。”
沈寒夜仍要反驳,被陈沧海打断:“夜儿,你老实对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李娇儿了?你要娶她是吗?”
沈寒夜说:“我没有这意思。”
“你要是敢娶李娇儿,我就跟你断绝关系!以后你连姨娘都别叫了!我不会再和你说话!你难道不记得她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你才甘愿?!”
陈沧海说着,拿起手帕按在嘴上,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等到她把手帕撤开的时候,嘴唇上一片猩红,手帕上也红了一块。
沈寒夜大吃一惊,“姨娘,你咳血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陈沧海赌气的说:“哪用得着叫什么大夫,你不气我,我怎会咳血?我身体不好,活不长了,等我死了,你想娶谁就娶谁吧,我哪能管的了这么多呢?”
沈寒夜轻抚着她的后背,“你别生气,我发誓,我绝不会娶她的。”
“你说到做到?”
沈寒夜认真的点头,“我就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哪怕我死了,你也不会娶她?”
“别再说这种晦气话!”沈寒夜有些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