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拿药膏替秋叶敷完脸,左右看看并无甚不妥,就亮的衣裳出来逼着她换上,再请了人牙子来家。
不料人牙子围着秋叶转了一圈,连连摇头:“如今勾栏院的伎女,都是打小儿栽培,歌技、琴技、舞技样样得精,更要紧的是,得有一双三寸的小脚。”
小铜钱看了看秋叶裙下的那双大脚,同人牙子打商量:“她搓得一手好背,我们也不收你高价,便宜卖给你可好?”人牙子问道:“会搓背?可是香水行出身?”小铜钱笑道:“可不是,咱们夫人花了足足三千文从‘张小娘’香水行买来的呢。”
三千文,你们夫人不是钱太多就是脑子不灵光,人牙子腹诽一番,竖起三个指头,道:“你们夫人吃大亏了,这样的搓背女,顶多值三十文,我看她身上这身衣裳还像个样子,与你们三十三文罢,若卖呢,我现在就领走,若不卖……”
小铜钱晓得钱夫人想尽快赶走秋叶,就是倒贴钱都是愿意的,便打断人牙子的话道:“三十三文就三十三文,赶紧带了她去,卖个远些的勾栏院。”人牙子一听这话,就晓得秋叶是得罪了主人家的,才叫她捡了这样一个大便宜,她生怕小铜钱反悔,赶紧数出钱来,笑眯了眼推攘着秋叶朝外走。
一出院子门,原老实让她拉扯的秋叶开始不听话起来,仗着自己力气大,推倒了人牙子就想趁机逃走。人牙子却不慌不忙,连带来的打手都不唤,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冲已跑开几步的秋叶道:“你的卖身契现在我身上,你跑到天边也是个奴,再说你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我就是把你拉到勾栏院也没得妈妈愿意要你。”
秋叶听出了点门道,停了步扭头问她:“你不打算把我卖去勾栏院?”人牙子朝她勾了勾手道:“你先前就是香水行的人,我还送你去那里,可好?”就秋叶目前的处境,这样的结局真是上上签,她大喜过望,自动自觉跑回人牙子身边,不需人推拉就爬上了她带来的车。
车子渐行渐,上下颠簸起来叶惑道:“城里的路都是大石铺的,怎会有不平的路?”人牙子掀起帘儿来让她瞧仔细道:“这是城外,路自然不平些,你也莫要着急,还有几步路就到了。”秋叶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跳车车里还坐着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唬得她不敢轻举妄动了一想,挤出笑脸来问人牙子:“事已至此,我也只有听天由命,还望你告诉一声,这是要把我送到何处去?”
人牙子冷笑道:“方才不还敢推我的,现下晓得怕了?实话告诉你是要送你去‘私窠子’,识相就给我老实点然我告诉甄妈妈你不听话,叫你才进门就领鞭子。”
说话车已停下被称作“甄妈妈”的五旬妇人迎了上来,笑道:“莫要吓着了孩子鞭子作甚么,打出了伤痕,客人不喜呢,我们如今换作针扎,又能叫她们老实,又看不出痕迹。”
甄妈妈笑盈盈。秋兰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私窠子”是和勾栏院差不多地地方。只不过一个是明。一个是暗。她心急之下顾不得去思虑周全。扑到甄妈妈地身前跪下。求道:“我是我们少爷跟前最受宠地一个。因得罪了夫人。这才被卖出来。妈妈你将我送回去。我们少爷定将重谢地。”
她是;拿春药是钱夫人所赠一事。同程幕天换个好些地结果。因此才编了这样一篇话出来。可惜甄妈妈压根不信。叫她站起来走了两步。捂着嘴向人牙子笑道:“你看她。还是个女孩儿身。就敢说爬过那个少爷地床。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秋叶地脸刷地变红。又刷地变白。兀自作最后挣扎。道:“我是立过纳妾文书地正经妾室。要是我们少爷被人晓得他地妾在作接客地生意。必要被人笑话。因此他定会把我重新买回去地。你们不费甚么力气就多赚一道钱。为何不愿意?”
人牙子教这话说动了心。同甄妈妈商量道:“她男人是做海上生意地程少爷。最讲究门风地一个人。不如就照她说地走一趟。把价抬得高高地。胜过留她在你这里接客。”甄妈妈犹豫道:“听闻程家落魄了呀?”人牙子听这话。就晓得她同意了**分。笑道:“瘦死地骆驼比马大。你可知这不起眼地妾是他们夫人花多少钱买来地——足足三千文。那可是四贯钱呢。”甄妈妈被这样地大手笔打消了虑。欢喜道:“咱们也不赚他多地。照样要个四贯就成。”
秋叶随着人牙子重新上车。心思飞转。这一回去。结局有三。一是谎称春药一事乃钱夫人所逼。程幕天看在她告密有功地份上。给她安排个好些地去处;二是程幕天为了面子。直接买回她。再转手卖给别家作妾;三是……
未等
,求财心切的人牙子,已是催着车赶到了程家楼房]:钱央了个守门的家丁进去报信。
不多时那家丁就带着阿云到门口来,接了她们进去。秋叶见程幕天肯见她,心中激动难耐,待得到了房中,不等人来问她,忙忙地主动把春药一事讲了出来。
她也太小看程幕天,他用脚后跟都能想出那药究竟是谁人所有,哪里还需要她来告密,肯让她进来,不过是为了自己名声着想——他虽不介意把秋叶卖掉,却不愿卖到勾栏院去丢人。
究竟卖给谁好呢,他大局布得巧妙,却在这样的小事上犯了难,让人牙子等了半日也拿不出主意来,最后还是采莲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到隔壁请教过小圆,回来向他道:“少爷,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