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将薛武师请到家中,教程老爷打那改良过的薛家拳,养尊处优的老人家本就缺乏锻炼,早晚一次拳,坚持了不到半个月,效果就显现出来。
临安人向来爱赶时髦,听闻程家老爷练了个甚么甚么拳,身子骨强健了不说,消渴症都有减轻,纷纷前来打听,一时间程家门庭若市,厨房备的茶水点心都翻了好几倍。
小圆有心要助薛武师开个健身馆,就趁程老爷成日里出风头心情大好,故意拍着账本子埋怨:“爹,自你习了这个拳,家里待客的开销见天儿地往上涨。”
程老爷还以为她是不想走公帐,大急:“这才几个钱,你也太小气。”
小圆不慌不忙道:“跟爹比我自然是小气的,你老人家放着大注的钱不往家里拿,倒还往外贴钱,真真是大方得很。”
程老爷听出了点门道来,忙问:“哪里有钱?媳妇你莫瞎说。”
小圆把薛武师一指:“既有那么些人都想学拳,爹何不开个‘健身强体馆’,有薛师傅坐镇,你就是分他几股,也有大头赚。”
程老爷将信将疑:“媳妇你把这钱送与我赚?你嫁妆如今不少,又不是没本钱。”
小圆笑道:“甚么你呀我的,咱们不是一家人?爹赚了钱,还不是花到我们身上。”
程老爷听了这话,就如同大冷天里喝了碗热汤,只觉得五腹六脏都暖得服服帖帖,乐呵呵地将薛武师请进书房:“薛师傅,说来咱们还是亲戚,且好生商量商量开馆的事体。”
健身馆是个无甚本钱的行当,除去租场地的费用和雇工的工钱,余下的都是赚的,再加上那些来学拳的老爷们又都是有钱不知往哪里使的,交起学费来连价都不还一个,因此程老爷头一个月就尝了甜头,喜得他逢人就夸儿媳孝顺。
小圆地好名声愈传愈广。连成日里焦头烂额地李五娘都听说了好几回。这天她在堂上受了婆母地气。回房又一眼瞧见妾地大肚子。就颇有些不服气:“我哪里比何四娘差了。凭甚么她处处得意。我却处处受委屈?”
何老大新娶地媳妇柳七娘磕着瓜子儿从门口路过。讥讽道:“有本事你也拿个生钱地路子出来献给老夫人。准保你不再受气。”
李五娘知她是没抢到管家大权心中不满。闻言也不生气。笑道:“我傻才学呢。自个儿有本钱不拿出来。倒让老头子赚私房。”
几个晒太阳地媳妇子听见她们妯娌拌嘴。偷偷地都笑:“两个傻大姐。怨不得一个抢不到管家权。一个不得老夫人欢心——四娘那是要给生母家送钱。不好明目张胆。所以叫公爹来入股。生母落了实惠。她自个儿得了贤惠名声。真真是好手段。”
何家向来家风不严。这话经由无数张嘴。最后传到了李五娘地耳朵里。这要放在以前。她必定是由妒生恨。进而再朝小姑子地产业伸伸手。但今日不同往昔。眼看着妾怀地孩子要落地。她又一如既往地婆婆不爱官人不疼。就把对小圆地羡慕放到了嫉妒地前头来。
“想当初我是让老夫人给气糊涂了。竟得罪了四娘。不然现在向她讨教一二。说不准在家就要好过些。”她想着想着。竟生出一丝悔意来。
她的陪嫁丫头劝道:“夫人,是该去见见四娘,现下你还有周姨娘帮着,等二少爷娶了亲,那也是她的亲儿,你指望谁去?再说四娘就数和咱们三少爷最亲厚,她不帮着你还能帮着谁,以前的事,你放下身段陪个不是,也就过去了。”
李五娘复又高兴起来,“你说的是,到底是至亲,她能将我恨到哪里去,我们这房好起来,对她只有助益没有坏的。”
她想通了关节,忙忙地备了礼,又把以前从小圆那里夺来的几个空铺子折成钱带上,这才坐了轿子到程家去。
程老爷如今满心只有儿媳好,见小圆娘家来了人,特意叫人过来叮嘱,要她留客吃饭,李五娘见小圆在家的地位果然不同一般,咂舌道:“你果然将公爹哄得好,怪不得三郎叫我过来向你请教。”
小圆心中笑,她自个儿的亲三哥甚么性子她会不知道,何耀弘断不会让他媳妇来请教如何哄公婆,必是李五娘自己的主意。说她一丝儿都不恨李五娘那是假的,因此连眼帘都不抬,吹着茶道:“三嫂说笑,论生意,你铺子比我的大,论管家,大嫂进了门都没能争过你去,你哪样都比我强,倒是我要向你讨教才是。”
李五娘见她话里带刺,忙命人把钱抬上来:“四娘,以前是我不懂事,那几个空铺子,我折成了钱,都还给你,只望你不计前嫌,看在你三哥的份上,教教我该如何处世。我再有甚么不是,也是一心向着你三哥的,若是家里的权叫上头那几个抢了去,我们三房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小圆知她讲的是实情,她对何耀弘一心一意,就连娘家都不曾帮衬,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自己只是个已嫁的女儿,便含混道:“三嫂只瞧见了我的风光,没看见我的苦处,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呢,我也好不了你多少。”
李五娘见小圆耍太极,虽恼火却无法,只恨自己得罪她在前,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吃,再悔也只能叹几口气告辞。
她一走,程幕天就从里屋溜出来,望着小圆的肚子无奈道:“娘子莫非真个儿变笨了?那可是你三哥家,你娘家就剩这一个能给你撑腰的人了;若叫你嫡母当了家,你连个送催生礼的人都无。”
小圆见他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