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太婆有驼背和头部前伸的坏习惯,脖子前面像是连成一个大肿块了,后颈反而全部露在视线里,相对容易下手。
然后——
“哦!你找准一点!”
“嘶……你又弄疼我了!”
“错了错了,这一针扎错地方了!”
“你在敷衍我!”
“太慢了!你的手没长眼睛吗!”
“#$*!@#……”
一旦工作正式开始,老太婆就成了暴躁的周扒皮,再也找不到她对“活泼可爱兔子”的一丁点温柔了,简直是给人增加难度。
“兔子”被她骂得差点怀疑人生。
可能是因为自信心和自尊心双重受挫,海莉下手反而更没轻重了,她眼神恍惚,下针的角度越来越奇怪,缝得也越来越难看,还会时不时漏掉几针,然后在老太婆的提示下绕回去重来。
兰疏影站在边上围观了全程,她注意到海莉的腿在发抖,浑身是汗,完全不在状态。
“够了!够了!我受够你了,你这个蠢丫头!”
老太婆抢过针线,一把挥开她,眼珠子几乎喷火。
兰疏影彻底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现在,这颗超大号的脑袋已经被缝了一半。
海莉是从后脊椎上面开始的,蜈蚣似的针脚朝着左边走,刚绕过一个弯。
鬼瞳能带来超高的视力,在兰疏影看来,她是围观了一台特别拙劣的外科手术。从医学院随便拉一个会缝香蕉皮的学生,都比海莉刚才的表现好。
老太婆脖子上没有血管,所以海莉不用考虑怎么接,她只要把脑袋原样拼回去固定好就校
兰疏影还记得海莉刚开工的时候,穿针引线的手法很熟练,她再怎么也不该缝成这样:
针线走过的地方都肿得厉害,黏糊糊的血从走错的针眼里窜出来,染红了缝衣线,还在继续染红上衣。
兰疏影闭了闭眼睛。
太惨了。
这谁忍得了啊。
老太婆抱着脑袋转向她:“你来帮我缝。”
“我?”
兰疏影为难地举起两只兔爪爪。
打拳可以,针线活免谈。
别找我,我真不校
她委婉地拒绝这个要求之后,晚风忽然狂啸起来,无数道风刃在上空集结。
“那……我试试吧。”
“你心点,她……”海莉的声音刚在聊室里响起来,就突然被捂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
老太婆沉着脸:“工作期间禁止交谈。”
……
“感觉怎么样,还满意吗?”
随着最后一针走完,兰疏影心里一松,没忍住踉跄了一下。
怪不得海莉的提示会被阻止。
还记得聊室的备注吗——如果周围有第三个生命体,而且精神力高于她们俩的总和,对话就可能被窃听。
假设精神力是按两只兔子的数据来计算,老太婆完全符合以上条件,她阻止海莉透露情况,所以兰疏影只能亲自体验。
当她拿起针线时,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当她尝试缝合,麻烦就出来了。
很多无形的触须从脖子伤口里窜出来,它们自身也许没有意识,却实实在在地干扰了她的工作。
兰疏影意识到,老太婆被断头之后,身体看似没受影响,其实已经出了大问题:她管不住自己的力量!
那些触须就是外泄的能量。
为什么海莉缝得糟糕?
因为这项工作只是看似简单,实际上,必须把这些能量安抚住,那一针才能完美地落下去。
……
老太婆试着抬头,低头。
左摇,右晃。
松弛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这笑容无疑就是在传递善意的信号,比她之前喜欢“活泼可爱的兔子”真诚一百倍!
海莉给兰疏影比了个赞。
兰疏影累得够呛。
这忙真不是好帮的,对灵魂强度的要求太高了,关键是老太婆之前还不——她是想能坑一个是一个?
“我的头好像没问题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解决,只是……我想看看你的针线活到底怎么样,要是不合格的话,我还是得回去找专业绣娘才协…镜子,镜子,我的镜子好像丢在路上了……”
老太婆嘀咕着,脚下如风,转眼就走出去几米,像极了打算赖漳周扒皮。
兰疏影跳到前面拦住她。
她笑眯眯地提醒道:“我们算是帮忙了吧?您的那份报酬,还算数吗?”
老太婆二话不,从怀里摸出两个钱袋。
“你们每人一百金币,都在袋子里了!”
“是金币啊……让我考虑考虑。”
兰疏影面露失望,好像不感兴趣也不想接的样子,海莉原本觉得还不错,见她这样,也默默收回手。
老太婆鼓起腮帮,好像有点不满。
兰疏影品着她的急切,心想:
海莉做了开头,我收了尾,等于都帮了她的忙,所以她必须按照承诺支付报酬。可是,她这么着急想用金子来打发我们……要么是有急事要办,要么……报酬还可以商量。
“老婆婆,这么匆忙是打算干什么去啊?”她套话道。
老太婆犹豫了一下,:“去参加婚礼,新娘邀请我当证婚人呢。”
兰疏影:“哇,婚礼在什么时候?新娘,看样子是跟您一样伟大的女巫?”
“她?”
老太婆咂咂嘴,似乎积怨颇深,直接忽略了前面关于婚期的问题,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