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在这风发生变化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主动递了一枚火种到兰疏影的右掌心里。
其实是白紧张了。
因为,就在村长女儿即将攻击他们的时候,某个方向突然传出嗡的一声。
那声音传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这里。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密闭的房间里放着一口大钟,当这口钟被敲响之后,声音就会在房间里不停地回荡。
村长女儿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用那对骨爪环抱住自己,抵御即将到来的伤害。
这时候何淼终于看见了这个姑娘的真身。
一具残缺的森白骨架!
恰好合着那句“红颜枯骨”!
从她苍白的脸往下看,就全是历经岁月风霜的人骨。
那对骨爪只是它的一部分。
在寒风、钟声和骨爪这三方同时施力的作用下,红裙底下勾勒出残骨的形状,尤其等到裙子被风掀起一段的时候,露出两节长短不一的腿骨,长的那节也只到膝盖底下一点而已,带着密密麻麻的啮痕!
何淼还想看清楚一点,可是裙子已经落了下去。
钟声,毫无预兆地停了。
村长女儿呆立几秒,把恢复原状的手臂拢回袖管里,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怨毒地瞪了他们俩一眼,匆匆离开。
钟声是个讯号,它为这个诡异村庄注入活力,让一切开始运转。
家家户户打开门窗,村民们面无表情走了出来,缓慢而麻木地拖着腿脚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兰疏影抬头望天。
刚才,村长女儿提过,在这个村子里是没有日升月落的。
不过现在看来,那是把一天24小时割裂开了,扣除掉黑夜到日出这一段,其余时间还算正常。
比如现在,天色变深了。
看不见日落,只有一片令人作呕的深黄。
四周就这样飞快地暗了下来,如果不开鬼瞳,她几乎看不清旁边何淼的五官。
“快到黄昏了啊。”兰疏影叹道。
在阴阳五行、神道设教的观念里,女子属阴,黄昏是“阳往而阴来”,古人在黄昏时分行娶妻之礼,所以最早写成“昏礼”。
何淼得到了一丝灵感:“师姐的意思是,婚宴快要开始了?”
“是啊,所以新娘子才会着急回去,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才能艳惊四座。”兰疏影用挪喻的口吻说,“我们也是一样,要收拾干净,不能让这里的村民小瞧。”
“……师姐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何淼想到之前他被迫洗刷胸甲和腰牌的事,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态,问她这次有什么吩咐。
“没有啊,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人到场就行了。”
兰疏影用一种“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你这皮相呢,已经够好的了,要给新郎官留点活路,知道吗?还有,万一你打扮得太精神,村长她一看见你,觉得你更合适,然后临时杀掉新郎再让你去顶替,啧啧啧……”
何淼被她这个假设惊得后背冒汗:“师姐!”
“哟,这就害羞啦。”
害羞个屁!
何淼修道二十多载,一直心如止水,只有这几天,上上下下扑腾扑腾。
一半是吓的,另一半就是被这位师姐气的!
当年他这双眼睛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觉得澹台师姐是个冰肌玉骨、高不可攀的玲珑人物……误会,全是误会啊喂!
兰疏影不紧不慢地走到金桂家门口,敲了几下。
指节扣在木质结构上,声音空旷而悠长。
“金桂姐,我看婚宴快开始了吧,别人家都动身了,我们一块去啊!”
里面没应声。
何淼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直觉告诉他:师姐一点都不怕金桂发飙,而且,金桂好像要倒霉了。
“金桂姐!你在不在啊?”
“睡着了吗,那我直接进来了啊……”
祡门豁地从里面被拉开,露出金桂气恼的脸:“你怎么还没走?!”
兰疏影乐呵呵地请她同行。
“谁要跟你一起,你们自己去,我还没准备好呢!”
“哎呀,我们初来乍到不认得路,离了金桂姐,我们可是哪儿都去不成啊。”兰疏影说着,热情地扣紧她一条胳膊,把她往外拽。
金桂挣扎起来,眼看就要甩脱她的魔掌。
然而,在何淼看不见的地方,一枚调皮的火种在靠近金桂的皮肤。
那片皮肤顷刻间露出尸化后的样子,金桂条件反射地弹开,惊恐道:“你!你别碰我,我去还不行吗?!”
“好咧,要不要帮你整理一下妆容?”
“不用了!”
金桂很忌惮她,始终跟两人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婚宴竟然不是在村长家办的,而是在祠堂。
之前兰疏影跟大牛媳妇问过好几个问题,对方只答了个“嗯”就迫不及待提着菜刀去找金桂对峙了,原来是压根没听进去她的问题。
这么不尊重人的魅,真是活该被撕碎啊。
离祠堂还有一段距离,钟声忽然又响了起来,比上次急促很多。
“走快点,村长在催了。”金桂说。
这祠堂的大门像是放大版的棺材侧面,黑黝黝的洞口里能看见无数个人头在晃动,何淼头皮有点发麻,听见师姐赞道:“你们村的人口还不少啊,我还以为青壮年都被征兵了呢。”
金桂冷哼:“谁跟你说这里只有一个村了?”
“也是,让我看看,这些衣料精细些的就不像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