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娥的手腕雪白,如洗干净的藕一样光滑可爱,钟离殇看得脸一红,支吾地点头应声:
“是挺好闻的。”
分明他也不是脸皮太薄的人,长到现在,虽然家中无妻妾,却也接触过女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程娇娥面前,他就像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似的,连自己都感到不适。
程娇娥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扑在这盒香膏上,念叨着:
“如果我能聘请到制作出这盒香膏的调香师,让他来我的胭脂铺工作,我敢保证,胭脂铺一定会红火!”
“你知道这盒香膏是谁调制的吗?”
“不知道。”程娇娥微微嘟起嘴,“那位姑娘把它送给我之后就离开了,我想起来调香师这一茬,她就已经没影了。”
钟离殇下意识蹙起眉头:“不知道调香师是谁,你该怎么找?”
“我想过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嘻嘻笑着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钟离殇,“咱们找人把京城里所有胭脂铺的胭脂都买来,把那些胭脂都出自那个胭脂铺都标注清楚。”
“这盒香膏的香味很特别,我只要一闻,肯定能闻出来!到时候咱们知道它是在哪家店铺卖的,就能够缩小范围,再找起调香师,不就容易多了吗?”
“这办法虽然笨,倒是个办法。”钟离殇并没有接她的银票,偌大个安平候府,这点儿买胭脂的钱还出得起。
他把手里的鱼食全部抛进鱼塘里,引来鱼儿争相竟食,同时对跟在自个儿身边伺候的随从说道: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世子。”
程娇娥笑嘻嘻地把银票朝随从手里递,被钟离殇阻止:“钱就免了。”
“这哪成啊。”话虽这样说,但程娇娥手上已然已经把银票重新收回兜里了。
她虽然有钱,但现在没有进账,能省一分是一分。她现在住在安平候府里,顶的又是钟离殇侧妃的身份,她巴不得他把自己在京城了。
“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怎么不成?”说出这句话,钟离殇脸一烧,看似低头盯着水里活泼的鱼儿,眼角余光却瞄着程娇娥。
只见程娇娥脸立马也跟着发烧,支吾半天,似是想辩解,可自己现在的身份,确实和他就是一家人。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她心底里,其实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并且有些小雀跃。
鱼塘里的金鱼们在水里活泼地悠着,它们的身影因为水的深浅明暗不定,落日完全落入西山后,弯月挂上柳梢,夜幕终于垂下。
钟离殇的那个随从办事极其利索,第二天午时末,他就已经带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从外面回来了。
箱子直接搬到程娇娥住处,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香膏。
这些香膏又被装在无数个小盒子里,盒子上标注了胭脂铺的名称,方便程娇娥锁定目标。
一拿到它们,程娇娥就迫不及待地把它们在院子里一字摆开,让青韵挨个把它们扭开,亲自一个一个地去嗅香。
香膏之多,竟然让她足足嗅了一个半时辰,嗅到后面,程娇娥甚至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嗅觉了,青韵打开的每盒香膏,她闻起来,味道都已经大差不差了。
为了不漏过,她把少数几盒可疑的单独拿出来,让青韵、连英以及府上的其他丫鬟挨个闻过了,都确定它们中间没有昨天那个姑娘送程娇娥的那款香膏,甚至连相似的都没有后,她失望地坐在门槛上,托腮望着这一院子的香膏发愁。
怎么会呢?
她回忆起昨天的场景来,那个小姑娘的口音一看就是京城本地人,以她的年纪来看,应该没出过京城才对。
既然没出去过京城,那她的香膏又是从哪儿来的?
程娇娥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让青韵把那个采买的随从给喊过来,几次确定过随从没有漏过任何一家胭脂铺以及卖香料的地方,也没有遗漏一款香膏后,终于彻底颓废绝望了。
“那位姑娘送给您的香膏,会不会是从外地买的呢?”
青韵适时的疑问更让程娇娥头大:“如果是在外地买的,那就完了啊!”
在京城,她尚可以把每款香膏都买来,挨个闻上一遍,可如果是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天奕何其辽阔,她又该往何处找呢?
总不能真的把全国的香膏都买来吧!
程娇娥虽然有这样的财力,但她却没有这样的人力、物力,普天之下,拥有这样人力、物力的人只有皇帝一个,连钟离殇都不成!
“香膏找不到,我们可以找人。”连英终于说出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她的话像黑暗中的一缕曙光,立马让程娇娥精神起来,她激动地一拍连英的肩膀,夸奖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连英,你真棒!”
难得被女子如此直白地夸奖,连英有些不习惯地干笑一声,她还没笑完,程娇娥就已经小跑着进屋了。
她再从房间里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一幅惟妙惟肖的肖像,正是昨天送给程娇娥香膏的那位姑娘!
饶是处变不惊的连英,看到她绘画的速度,以及逼真程度,也忍不住惊讶。
程娇娥把画像递给青韵:“你把它晾上,我去把安平候妃的佛女图上好色,找人这事儿,咱们还得依仗世子。等我把佛女图画完,把它和佛女图一起交给世子。”
青韵伶俐地接过画,拿石板压在平坦的桌面上,等它自然风干,而程娇娥扭头又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