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巳时的尾巴,明熙一行,终于赶在午时之前,抵达了菊园。
和她一同到的,宫里的公主们,除了商沁,还有一位十二三的,正是爱凑热闹的小公主。
商沁和明熙的关系并不亲近,一路上,俩人分坐两辆马车,待到菊园时,也只是一同进了门,一进院子,俩人便立马分开。
公主和公主之间,尊卑也是不同的,商沁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显然就要高上商洛一等,大多数人向明熙行过见面礼后,又扭头朝商沁拜上一拜,商沁好脾气地始终挂着笑着,频频微笑示意。
她的笑脸,唯独在看到和自己对视的程娇娥时,僵了一下。一瞬间的僵硬后,她分开人流,朝程娇娥逼近,程娇娥无端的觉得她的笑容里带着轻蔑挑衅,她心里想走,脚却像是生钉子似的,钉在原地。
“娇娥妹妹。”商沁到了她面前,恢复方才的微笑,“许久不见了啊。”
程娇娥只能干笑着微微弯腰屈膝行礼:“见过安阳公主。”
商沁坦然地受了她完整的一拜,在她起身时,状似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虚情假意道:“我还怕今儿到了这儿来,没有说话的人,没想到娇娥妹妹你也来了,正好,等下入席的时候你就跟我同席吧。”
程娇娥看向正陪在明熙身边的顾紫苑,有心想要拒绝,但商沁已然拉着她直接往千菊院里走。
千菊院处于菊园的中央位置,在这里,明熙让人用青石板铺了一块大大的空地,空地常年擦洗的一尘不染,待到宴会时,这儿便会整齐地摆上四排桌案,供人入座。
现在桌案都已经摆设好了,桌子的高度正好到程娇娥的膝盖,绣着山水图的,和桌子同长、同宽的羊绒垫铺在地面上,供人入座。
桌案是相对放的,两排朝东、两排朝西,明熙则坐在唯一一个坐北朝南的位置上。
随着明熙的到来,宾客们纷纷入座,而为了显示自己对顾紫苑的喜欢,明熙又让人在自己旁边另加了一张桌子,供顾紫苑坐。
看见顾紫苑在明熙旁边坐下,程娇娥死心,只好认栽地和商沁坐到同一张桌。
因为钟离殇的缘故,她们俩人彼此间互相看不顺眼,却非要硬栓在一起,属于她们那片小小的领域,气愤尴尬、僵硬极了。
商沁一入座,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炫耀道:“昨儿边关那儿给我捎来一件貂皮大衣,是殇哥哥在北地打仗时,从胡人那儿缴获的。胡地天寒,胡人便靠着一身貂皮过冬,胡地的貂皮大衣做的也厚实、暖和。估摸是殇哥哥体贴我身子虚,畏寒,所以特意派人给我送来,用来御寒过冬的。”
程娇娥听得心里不舒服极了,她撇撇嘴,从善如流地答道:“您是他的亲表妹,他关系您是应该的。”
商沁瞧着她的反应,笑着问:“怎么?我看娇娥妹妹你似乎不知道貂皮大衣的事,难道殇哥哥没有给你送一件吗?”
还不等程娇娥回答,她接着道,“那这就是殇哥哥的不对了,貂皮在胡人那儿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就算他只给我缴获了一件貂皮大衣,也不该忘了你,起码应该派人去买一件,顺路给你送回来才是,又耽误不了许多功夫。”
她的话,听得程娇娥嘴瞥得更厉害。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商沁对钟离殇有意思,那么她程娇娥就是傻子了。
以往她可以不计较。毕竟那时候她和钟离殇只是假夫妻,可在钟离殇出征之前,俩人已经互相表述过心意,假夫妻也会变成真夫妻,她又怎么能够容许别的女人觊觎自己的丈夫、容忍自己被商沁明面上奚落。
她轻笑一声:“诚如安阳公主您所说,胡地确实不缺貂皮,昨日信使来府中时,虽然没有貂皮大衣,但夫君他却给我送了许多貂皮过来,说是缴获来的貂皮大衣虽然暖和,但尺寸不合适,尺寸不合适,穿上便不好看,于是他给我送了貂皮过来,让我找个手巧的裁缝,量身定制一件。”
“我手上有铺子,又有最好的裁缝,自然能做出最合身的!我们心有灵犀,夫君这是相信我的手艺才是!”
商沁脸一沉,不高兴地“哼”一声,一扫刚刚的笑意,沉声道:
“殇哥哥他是个体贴的人,你又是他的侧妃,他待你好是应该的。但娇娥妹妹,你也莫要忘了,他是侯爷,又深得陛下喜欢。这次去边关,他若是立了战功回来,还不知陛下要怎么封赏他,即便是他再喜欢你,咱们天奕也从未有过平民出身的女子当侯妃的先例,早晚他要娶一房正室,到时候安平侯府有了正妃,你这个侧妃的日子,怕就没现在好过了。”
这事程娇娥是晓得的,她还晓得,如果商沁在陛下面前不停地吹耳边风,那么钟离殇一回来,不管他有没有立战功,陛下十有**都会给他俩指婚。
但明白是一回事,妥协又是另外一回事。
程娇娥不怒反笑着,反击商沁道:“以夫君他的身份,若是他不爱慕哪家姑娘,除非陛下圣旨赐婚,否则他多半是不会允许的。即便是真的娶了正妃,可不也有一句老话说吗,妻不如妾。安阳公主,我是个很知足的人,正妃的位置,我不贪慕,左右只要夫君他的宠爱在我身上就够了。”
顿了顿,她补充道,“您看皇贵妃,她虽然不是皇宫,但因为恩宠在身,在宫中,不比谁都风光吗?比起冰冷的一个正妃的位置,我倒宁可要夫君的陪伴,您说呢?”
商沁的脸色更冷,她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