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商洛做的衣裳,虽然繁琐,但用到刺绣等耗时间和功夫的步骤却不多。
裁缝拿到样图后,琢磨了半晌,才开始拿起废料剪裁缝制,好找到最完美还原程娇娥花的那些花边的方法。
他反反复复试了十几块废料,终于找到一种最为简单的方法,而在下裙上,却又犯起愁。
程娇娥给出的样图上,层层叠叠的三层裙摆十分明显,像是从长到短、依次穿了三条裙子。
裁缝拿布料比划过,且不说同时往身上穿三条下裙有多麻烦,只说三条裙子重叠在一起的臃肿效果,便远不如人意。
而程娇娥则只管把图纸送过去,她花高薪雇来的这些伙计们,自然会想办法把这一切搞定,在此之前,她要做的便只剩下等待。
但等待的时间,程娇娥并没有空闲下来。
蛊医被杀了,多年前的秘密,在她带着连英进入到中和堂起,就再次中断了,可被泥沙掩埋的真相,她一定要将其洗净,公众于众人面前!
不管是为了天下大义,还是因为她和明熙的私人恩怨,俩人间的交锋,并不会因为蛊医的死而停止。
除此之外,自从林夫人从安平侯府“告辞”后,香盟里也开始躁动不安。表面的安宁下,藏着巨大的汹涌波涛。
相府内,归宁的林夫人端坐在自己的老母亲对面,她的女儿就坐在她的右手边,如果王霞云在这儿,一定可以认出,她就是前段时间,程娇娥让自己交好的那位林婉林小姐。
林婉不拘束地斜倚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灵动地在李老夫人和自己的母亲身上转来转去,空气诡异的安静。
好一会儿,她主动打破宁静,道:“娘,您也别怪我多嘴,天底下哪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儿,您还是早点儿做决定吧。”
她说的做决定,指的正是让林夫人在碎玉轩和程娇娥之间选择盟友、表态站队。
林夫人看向自己的老母亲,希望老母亲能给自个儿出个主意:“碎玉轩每年都有两成红利贡给咱们,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咱们要是放弃了碎玉轩,这些钱不就是打水漂了吗?”
林婉撇撇嘴,心里嘀咕着,你就光想着那些钱,怎么就不想想,碎玉轩现在得罪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仿佛知道她在嘀咕什么,林夫人接着说道:“能在京城里立足的人,哪个是简单的,碎玉轩的东家亦是跟着宫里头的娘娘沾亲带故,就算是看在宫里人的面上,我也不好动它啊。”
“娇颜苑就跟皇家的人没关系了?”林婉撇嘴,忍不住又插话,“娘,咱们得看清楚形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们现在的这位陛下还能在龙椅上坐多久?后宫里,陛下最喜爱的是熙和皇贵妃;诸多皇子中,陛下也喜爱七皇子喜爱得很。且不说娇颜苑和七皇妃的关系,就单说安平侯,难道就比宫里的娘娘好得罪吗?”
李老太太转着佛珠,悠悠然地开口说道:“婉儿说得对,幺儿,这回是你糊涂了。”
“可碎玉轩……”
“娘,您要我说,碎玉轩的事,您就别跟着掺和了!”林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他们没脑子,对娇颜苑也敢使出下三滥的招数,咱们不能跟着他们一起没脑子。”
她翻了个白眼说道:“有件事您兴许还不知道,碎玉轩和娇颜苑的恩怨,早就在香盟里传开了。香盟里的那些狐狸们一个个都成了精了,贼着呢。您这边还舍不得碎玉轩每年的那边红利,可他们那边,已经在想着,一旦娇颜苑和碎玉轩撕破脸皮,就立马过桥拆河了!”
“您信不信,现在只要程娇娥勾勾手,咱们的香盟,立马就会变成别人的香盟。”
林婉说出的话虽然不让人爱听,却都是实话。林夫人虽然心中有气,却也无可奈何。
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谁都懂的。林夫人想要圆滑世故地让这俩仇家在自个儿的调和下握手言和、和谐相处,她显然高估了自己。
可她依旧是有自己的傲气的。
“就这么听她的,把碎玉轩从香盟里踢出去,我不服气。”
不服气凭什么她要听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分明她才是香盟的主事。谈判时,程娇娥给她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不喜欢。
但林婉的想法,显然和自己的母亲是不同的。
她的母亲,虽然身份上是香盟的主事之一,但论起心智来,远不如自己女儿。之前林夫人向程娇娥提出的,要合作的事,其实也是林婉向林夫人提出来的。
她从下就在各种香料的围绕下长大,是懂香之人。正因为懂香,她才更能感受到市面上常见的香膏和娇颜苑里的香膏的差距。
虽然娇颜苑里胭脂水粉卖的不温不火,但香膏却抢手得很!如果能够把它推销出京城,推广到全国各地,哪怕价格翻上几倍,她也相信,会有识货的愿意掏这个钱。
她看中的,是娇颜苑里的香膏和王霞云的技艺,这两样东西在她看来,比碎玉轩交给自己母亲的红利要值钱得多。
当然,她也了解自己母亲,知道林夫人在抗拒什么,所以她才会把林夫人拉到丞相府,让自己的外祖母好好地说教说教她。
果然,李老妇人开口教训道:“你哥在朝为官,兢兢业业几十年,几乎每做一件事,都要小心权衡过利弊得失后,才敢动手,他能稳稳当当地坐在丞相这个位置上,除了本身的才能外,最重要的就是他识时务,从不和自己抗衡不过的人正面较量,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