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一交出,孙庆亮也就失去了他的价值。几人之间默契地寒暄两句,孙庆亮便主动提道:
“末将许久不见太上皇了,想要去探望他。”
照理说,商澈该顺坡下驴,说一句“你去吧”,然后孙庆亮从暖阁里出来,便可直接出宫去了,但这个当口,他提防着每一个人,尤其是和钟离殇亲近、亲近过的人,生怕他们害自己,又怎么可能让他去见。
“父皇他近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孙将军您的心意朕替父皇领了,待冬日过去,春暖花开后,父皇的身体康健了,我再给您消息吧。”
孙庆亮只得无奈答应:“既如此,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他朝商澈一拱手,退出书房去。罗统领攥着兵符,微微侧头看着孙庆亮离去的身影,亦朝商澈一拱手:“末将也告辞了。”
“去吧,去城外看一下你的士兵们。”商澈喜色外露。
罗统领几不可闻地应一声,一出御书房,便快走几步,追上孙庆亮。孙庆亮被他带进宫的两个下属簇拥着,他倒是如常,但他的下属们却在听说兵符被收之后,全部暴跳如雷,嚷嚷着要去找商澈理论,被孙庆亮拦住。
他们找商澈理论不行,得到了兵符的罗统领适时撞上来,几乎是撞到了枪口上。他刚唤了一声“孙将军”,两个下属回头看见他,同时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呦,这不是罗统领吗?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你为罗将军了。怎么?罗将军您有事吗?”
罗统领被说的脸通红,尴尬地硬着头皮对孙庆亮歉意道:“孙将军,这个兵符还是还给您。”
他把被自己的汗液浸湿的兵符递过去,孙庆亮没有伸手接,反倒是他的下属,一见到兵符便立马劈手夺过去。
“还回去!”孙庆亮喝道。
“将军……”
“还回去!”
夺了兵符的下属不甘愿地看着孙庆亮,见他隐隐有些怒气藏在古井无波的脸色中,只得不甘愿地把兵符递回去,罗统领却并不伸手接。
“我自认没有资格统领嘉峪关的驻军,这兵符还是孙将军您拿着吧。”
“七皇子既然觉得罗统领您有资格,那么您一定是有资格的。”孙庆亮冷着脸,“罗统领你一向是个忠心的人,若是由你代替我接着守天奕的最后一道关卡,我也放心,所以兵符你就拿好吧。”
罗统领仍旧不肯伸手接。
孙庆亮向来讨厌男人间像女人一样磨磨唧唧的,尤其是因为商澈的关系,他在面对罗统领时先入为主,带了敌对态度,见他仍然推辞,不由认为他虚伪,从下属手里夺过兵符,不耐烦地丢到他手里,直接扭头离开。
罗统领再想去追,步伐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动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孙庆亮的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回廊转弯处。
直到一行人出了皇宫,下属才忍不住不平问:“方才那姓罗的要把兵符给您,将军您为什么不要?”
孙庆亮冷笑一声:“我傻啊,在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保不齐这就是商澈的计!只要我接了兵符,你信不信,四周立马会窜出十几个大汉来将我拿下!咱们何苦为了一个兵符惹祸上身?”
“再说了,嘉峪关的兵都是我孙家的兵!就算我把兵符给了他,难道他姓罗的就能够调动得了咱们大军?拿了兵符还不是等同于虚设!等到八皇子把陛下解救出来,这枚兵符迟早是要还回来的,现在只不过是暂时交给他们,让他们替咱们保管罢了。”
他话说完,一扬马鞭,马儿长嘶一声,撒开脚丫子,朝东奔去,约摸半个时辰后,马儿在一座尚算恢弘的府邸前停下。
这座府邸是孙庆亮在京城的家,他常年住在嘉峪关,只留了几个下人守着这座大宅子,偶尔回京时住上几日罢了。
此次回京城,嘉峪关的将士们都在城外歇下,而他则来到自己家里落脚,于理不合,于情倒没人能说出个不是来。
府上的大门紧闭,孙庆亮一连拍了好几下门,才把里头的人惊动,但门却未敢打开:
“谁啊?”门房略显苍老的声音在里头响起。
“孙伯,是我。”
听出孙庆亮的声音里,门房急忙把门打开,连忙把人迎进去,再次紧紧关上门。孙庆亮一进门,便朝后院走,边走边问:
“钟离贤侄在府里吗?”
“在呢,在书房里。”
孙庆亮轻车熟路地走上抄手回廊,抄近道往书房去。
书房里,钟离殇正在和悄悄前来的李丞相商议营救老皇帝的计划和详细步骤,听见拍门声,放心地问也不问来人是谁,直接让十一去开门。
门打开后,他看见走进来的孙庆亮,楞了一下,紧接着连忙站起来相迎:“叔父,你回来了,快请坐!”
这儿虽是自己家,孙庆亮此时却像是客一般,在李丞相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不等钟离殇开口问,先道:
“七皇子把我的兵符收回去了,交给了禁卫军的罗统领。”
“你的兵符被收了?”相对于钟离殇的淡定,李丞相的反应就显得慌张许多,“这下可怎么办!七皇子让孙将军把嘉峪关的驻兵全部调来了,又收回了孙将军的兵权,如此一来,他就有一万五千兵!咱们要如何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陛下顺利救出来啊?”
“李丞相,您说错了,不是一万五千。”钟离殇适时添火道,“我查过了,他逼宫那日,除了罗统领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