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娥垂首看着墨色的檀木盒,看了会儿,刚要伸手,翠烟已经抢先一步迈出,稳稳当当的接过盒子。
钟离沁连给她下药这样的手段都能使出来,她送来的东西,难保不会动手脚,这才是她方才犹疑的原因,翠烟这般动作,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看她这般避讳莫深的样子,钟离沁得意的扬唇,轻笑一声,“姐姐身子不好,还要好好补一补。”
“多谢安阳郡主好意。”程娇娥顺着她的话头接下来,“本宫这几日的确是头痛欲裂,今儿刚醒一会儿,你便是来了,这会儿脑子还痛,不知道郡主可有其他的事情?”
言下之意便是钟离沁打扰了她休息,如果她真的如同嘴上所说关心自己,现在就该转头离开。
见她这般堂而皇之的下逐客令,钟离沁面上的笑容差点没有绷住,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姐姐当真要赶我走吗?”
巨大的压迫感对着程娇娥迎面袭来,一瞬间,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她张着嘴微微喘气,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程娇娥猝然捏紧手掌,尖锐的银针直接刺破她的掌心,疼痛感让她开始陷入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死死的盯着她,“郡主说笑,本宫可没说要赶你走,只是身子实在不爽,恐招待不周。”
钟离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没想到她竟然不似宴会上那般听话,直接被她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半晌,她才干笑一声,“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告辞了。”
等她离开后,程娇娥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黑的像是要滴出墨汁似的。翠烟将那檀木盒子扔到一边,刚准备说话,便看到她指缝间流出的血迹,面色突变。
“娘娘。”翠烟慌忙蹲下身子,紧张的喊了一声。
程娇娥这才回过神,张开手,里头银针已经染红,她微微怔住,见翠烟一脸心疼的抓着她的手掌,青韵和绿竹皆是翻箱倒柜取出药膏和纱布,心中的寒意逐渐被暖流驱散。
对比前世,她这一世已经十分幸运,爹娘平安无事,就连现在她被人算计,也有青韵她们三个担忧自己,总归,她不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血很快止住,翠烟接过纱布仔细包扎好,“娘娘就算是生气,又何苦伤害自己?这不是让那起子小人高兴。”
“我知道了。”程娇娥笑着回应,举起手掌对着阳光看了眼,唇角缓缓勾起,“青韵,你去御膳房吩咐今儿煮些清淡的膳食。”
程娇娥转头看向青韵,站起身,在她耳边嘀咕几句,青韵双眼放光,重重点头。
见程娇娥倚重她二人,绿竹神情失落,不妨手指就被程娇娥握住,“绿竹,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看程娇娥表情凝重,绿竹心头小露乱撞,刚刚的失落顷刻间烟消云散,拍着胸脯道:“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
“我要你替淑贵妃传递我这儿的消息。”程娇娥看了眼青韵和翠烟,挥手叫她们退下,这才看着绿竹一字一句的道。
绿竹瞪大眼睛,“娘娘,奴婢心中只有娘娘一人,奴婢……”
“绿竹,你别紧张。”程娇娥打断她的话,“我并非怀疑你的忠心,只是今日我反抗她,必然会让她觉得奇怪,我知道她一早便想在昭阳宫里头安插人手,只是以往我看管的严,她才一直没法下手。”
“现在,我给她这个机会。”程娇娥深吸一口气,语调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绿竹,无论到时候她想要知道什么,你都刻意与她说,只是说一半就好,真真假假的,才好叫人不好判断。”
绿竹还是不大愿意,“可她若是想害您呢?”
“这就是我让你去做她的眼线的原因,我相信你,总比她找了旁人的强,何况,她想要用你,自然不会限制你去明月苑,你也可以帮我盯着她的行踪。”这才是程娇娥的目的。
她能够信任的人不多,想在明月苑安插探子更是不可能,先前派青韵送药给碧玉,原是打算慢慢收买她,但今儿看她的状态,恐怕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了。
故而她只好换个方式。
绿竹怔住,随后明白她的意思,竟是要自己做双面探子,不由语无伦次,“娘娘,奴婢脑子笨,做事也冲动,这么重要的事情,奴婢怕弄砸了。”
看她低着头,程娇娥拉起她的手,给她打气,“我既然选了你,便是相信你,你只管放手去做。只是青韵和翠烟那边我不会知会此事,这段时间恐怕要委屈你了。”
绿竹心神大定,感动的泪眼汪汪,种种点头,“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办好这件事。”
程娇娥这才笑起来,“好。”
“跪下!”绿竹刚准备说话,程娇娥骤然变脸,冷喝。
绿竹愣愣的站在原地,眼泪再次流出来,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看到程娇娥冲她挤眉弄眼,她立刻反应过来,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僵着脖子顶嘴,“娘娘,您就是偏心,您既然看不上奴婢,那干脆不要奴婢伺候好了!”
程娇娥看她演的煞有介事,眼底的笑意更浓,面上却是彻底黑了脸,抓起个杯子就砸向她,“混账!给本宫滚出去!”
不过程娇娥没有用力,杯子只是落到她面前的地上,碎成一片片。绿竹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想了想,猛然抓起桌上的茶盏,闭上眼睛,对着自己脑门重重的砸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