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年略一沉默,问道:“你,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么?我是说,就在刚才。 x 23 u ”
“有。”李梦龙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每个人心底都藏有秘密,刚才的禁制手段,有点像佛门的《花开彼岸》。”
顾小年抿了抿嘴,《花开彼岸》不是功法,而是一式武学秘法,被冠以‘神通’之名。
他只是听闻过,可不知道此神通的具体作用。而只从刚才幻境来看,不说其威力如何,单单是那种防不胜防的直窥人心底深处的手段,就已经是很恐怖了。
“顾兄看到了什么?”李梦龙问道。
“什么?”顾小年一愣。
李梦龙轻笑,说道:“我醒来已有小半个时辰,顾兄仍是方才那般木然,唤了你好久才醒,想必是其中滋味难受吧。”
顾小年低了低眼帘,“是啊,是很难受。”
“李兄看到了什么?”他抬头,问了句。
李梦龙沉默半晌,低垂的目光有些闪烁,但还是开口,声音有些沉重,“一件,在心里藏了很久,却不能也不可以说出来的事情。”
他抬起头,笑得有些勉强,“大抵就是让我重新经历了一遍,更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份痛苦。”
顾小年看着他,只能笑了笑,然后道:“那咱们是有些不一样的。”
李梦龙眼中带了几分好奇,显然是有种求知的意思。
“方才的幻境,是让我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生活,那种明明每天都在经历,却总感觉过得永远都是同一天的生活。”
顾小年说着,语气中带着回忆和一种难言,仿佛是有终于脱离后的庆幸开心,也有再也回不去的丝丝怅惘。
终究,他说道:“那像是一种沉沦,看不到出头的日子,每一天都在往复。你身上的压力很重,衣食住行等等,甚至是需要你用一生的时间来置办。那种用命来换一点点希望的日子,真的很难熬,也很麻木。”
李梦龙眼里出现些疑惑,“这种日子,实在是让人,怎么说呢,难以理解。”
顾小年笑笑,说道:“不过还好,都过去了。”
“想不到顾大人也会有这种难以回首的经历。”李梦龙似有感慨,开口说道。
顾小年看他一眼,点点头,“回首不难,只是脚下的路别错了就好。”
说着,他往前走,“而且那些经历也不是我的。”
“顾兄的意思是说,刚才的禁制并没有真正影响到你?”李梦龙跟在他的身旁,一边四下打量地宫,一边随口问道。
顾小年沉默着,他想着那恍然回到那个世界时所经历的,心中摇头。
天人手段如今看来自然神奇,它甚至可以窥探人内心深处的记忆,然后将之重组,在人的精神中重新推衍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那又能怎样?
顾小年想着,他想着在不久前所经历的那个清早,前世的自己,哪有资格去经历呢。
一切,不过是自己当初看着的时候,所希冀而臆想的罢了。
没有什么是全知全能乃至无所不能的,万物都有弱点。
顾小年眼中再无先前那般的脆弱,仿佛只在眨眼间,又回到了坐在北镇抚司班房案后的时候。
……
与寒渊秘境这等天人遗留下的传承之地不同,魔教藏宝的魔窟里,没有那么多的考验和弯弯绕,有的只有直来直往,简单粗暴。
谁的拳头大,谁就可以得到宝藏;谁的心狠手段高明,谁就可以活下去。
在这个山腹里,阴暗潮湿而又无比闷人的地方,充斥着的只有暴力和鲜血。
没有谁可以幸免,多年前地上的枯骨已经腐烂,只是一缕风的带动就会让这些白骨化为粉末。
沈仇用碎布条吊着胳膊,头上绑了纱布,浑身除了血臭味儿之外,尽是上好金疮药的味道。
“谢谢。”他说道。
顾昀擦了擦手,将手帕随手扔了,头也没回,“不要会错意,我是路痴,留着你是方便带路。”
沈仇笑了笑,看着前方那仿佛山岳般的身影时,目光有些复杂。
在他们所处的地方,除去那些腐朽的枯骨干尸,还有滚烫的血液在淌。他认得出来,这是圣...哦不,魔教的人。
沈仇看了这些人一眼,目光在其中一个中年人的脸上顿了顿,对方僵硬的面容上满是惊恐,他的胸腹上破了一个大洞。
这人他是认识的,魔教的高手,右护法蔺。
只不过,这人的命不好。
沈仇想着,快步跟上了前边那人。
惨叫哀嚎从四下的通道里传出,他无从辨别来人的身份,唯一知晓的便是要跟紧了身边这人。
在这幽暗的魔窟里,只有对方能让自己有安全感。
……
顾小年看着眼前墙上,脸色微沉。
青苔长在墙上,上面被划下了痕迹,而这是他们第三次看到了。
“奇门五行阵法。”李梦龙说道。
他们所在的是地宫中的一处廊桥,廊桥之下却是泛绿的死水,四下地宫建筑看着森严而有法度,可如今就像是一座囚牢,将他们困在了这里。
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这里,而这并不是原点,他们也找不到那扇回去的青铜门。
顾小年不再依靠感知,无论是先天一还是奇门风后之法,在这里都失去了作用,或者说,是被同源的力量所干扰,让他的判断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就像是现在这样,他选择的路不同,但总会回到这里。
“李兄懂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