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晚了
“我是天家公主,我不能像她们那样任情狂肆,不能像她们那样轻佻风骚。”
“你说那些是你的红颜知己,是你的灵感源泉。你要纳她们进门。”
“我有时候很羡慕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唱一首小曲,甚至就仅仅因为笑声好听,便可以得到王郎的青睐。而我,无论做了什么,怎么努力,都难得王郎一个回头。”
“我还能说什么呢?或者你是对的,要不然以苏探花的才华,为何一辈子才做了两首词?还都是写在与薇儿姐姐分开的日子里?”
“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做好王家的新妇,让王郎你快乐幸福。所以我只能答应你,答应让那些女人,来分走我对王郎的爱慕,占据王郎的垂怜。”
“哪怕你和她们,在我面前做那种事情,我都只能躲在帐内瑟瑟发抖,咬紧被子不让自己痛哭出声,因为害怕打扰你们的兴致。”
“即便在那种时候,我都觉得,一定是自己不对,是自己哪里还做得不够好。”
“直到她们将手伸向了弼儿,我才知道,原来,王郎你是这么的恨我。”
“你恨因为我的存在,让你的仕途受到了阻碍,让你的才华得不到发挥。”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做了那么多,在你的心里,不过是矫揉造作,不过是拉拢二叔和婆婆,对你压迫欺凌的手段,不过是……束缚你的枷锁。”
“因为你恨我,所以我做得越多,错得……其实越多。”
“你身边的那些红颜,她们恨我,其实,就是你在恨我。”
蜀国公主终于抬起头来,满面泪痕:“我怎么能让你恨我呢?王郎,你是我从小爱慕的人啊!”
“所以我只能放手了,你太自由,太张扬,我爱不起,也配不上。”
“上天让我们在一起,原来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知道了,梦也就醒了。”
“王郎,我不敢再爱你了,只求你别恨我就好。”
“今后的日子里,该演的,我会陪你演下去,但是,我真的不敢再爱你了。”
说完起身要走,王诜赶紧上前拦住:“宝安……”
蜀国公主躲开一步,慌乱地敛手一福:“王郎,求求你,给宝安,也给你自己,留下最后一点点的体面。”
王诜惶恐地站住。
蜀国公主就像见到恶狼一般,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然后快步出门离去。
王诜转头,看着蜀国公主娇弱的背影远去,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生命中,真正最重要的那个人。
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曾经为了这份爱,心甘情愿从高高的九天之上,卑微到泥涂里的人。
然而,如今一切都晚了。
……
熙宁七年十一月,章惇因三司院火灾受谪,出任湖州知州,成为了苏油的下属和邻居。
临行前章惇面君密奏,外间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勋贵中的王家,因出现了小妾盗窃御赐物赏之罪,家主三班奉职王缄,罚铜十斤。
事后王家整顿家风,行了家法,杖打与此案有关的成员,王诜的几名小妾,被远送河北,婚配兵卒。
接着,《驸马都尉七年考成制》,在审官院施行,试用驸马之才。
徐国公主驸马王师约,管当三班院。
卫国公主驸马张敦礼,迁密州观察使,不过是遥领,反倒是方便了他和苏轼书信往来。
蜀国公主驸马王诜,迁嶲州观察使。
王诜上书请求实任,吕惠卿上奏以为驸马外任,还是嶲州那种夷人聚居地区,不合优渥贵籍之礼。
赵顼则以前朝公主驸马多有外任,为国分忧,驸马考成法正为考察他们的能力所行为由,准奏。
其实明白人都知道,这就是七年有期徒刑。
王诜离开京城后,蜀国公主搬回王家,重新照顾卢氏起居。
表面看来,天家还是天家,勋贵还是勋贵,该有的体面尊荣,还是该有的体面和尊荣。
汴京城好像还是安安稳稳,一切如常。
己未,冬至,朝廷大典,合祭天地于圜丘,以太祖配。
今年并不是个什么好年景,结果里外里一合计,到最后竟然结果还不错,赵顼也觉得理应感激上苍,来一次这样的大活动。
祭典之后,吕惠卿上奏,凡是郊祀,俱有封赏,请进封王安石为节度使,苏油为保和殿学士。
这道奏章上得很鬼,首先,依照朝廷惯例,郊祀之后一般会赦免些罪囚,以及犯过过错的官员。
吕惠卿援引此例,是想给王安石和苏油之前的离京任命,贴上犯了错误的标签。
其次,他进苏油这个学士叫“殿学士”,与“阁学士”不一样的是,殿学士,非有大功,一般是给离任的宰执用的。
这其实就是给二人回京暗地里设绊子,试图阻止二人复进。
但是赵顼经过章惇的提醒,立刻就察知了吕惠卿的意图,对吕惠卿问道:“二人去不以罪,何故用赦复官?”
一句话给王安石和苏油定性,吕惠卿无言以对。
私心底下的小算盘,被皇权摆到明面上来说,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
朝中这两个月的风云,苏油起先并不知道,因为他太忙了。
秋收之后,田中蓄水放干,苏油换上了一种作物——油菜。
油菜种子来得很辛苦,因为不管是哪里的野生油菜,种子里都含有大量的芥子酸。
在可龙里,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