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把钱拿出来!”
小贩一副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模样,苦苦哀求道,“哎呀,这几位爷,不是我不给,是你们要的费用太高了。”
“什么?太高?”为首的那名收保护费的人显然不能接受小贩的推托之词,他面部扭曲,横生恶相地将手中砍刀砍到了摊位上的木板上。冷笑道,“哼,就你说高,人家都交了。而且我们是一个个按照顺序通知,你家是第一个通知的,也是最后一个收费的,人家最后一个通知的人都交了,你不交你好意思跟别人一样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卖东西?!!!”
那人说完。抬掌把摊位给掀了!
哐当一大声,摊位上的东西砸了一地,惊散了不少围观的路人。
铁三船只是站在那里跟别的路人一样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忍住自己的暴脾气走到街尾,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刚才的事,最终他还是妥协给自己的良心,刚一转身想回去。
没想到发现许多路人频频地往身后街尾的方向跑去。
铁三船连忙拦下一个人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路人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但一见到头目粗犷的气质,立马心生惧意,还是忍下来好声好气地回道。“听说那边有人卖身葬全家。”
“卖身?还葬全家?”铁三船语调透着难以置信,这跟他想的也差太多了,他还以为又是哪家摊贩遇上了刚才那帮收保护费的人。
路人见铁三船晃神之际,连连敷衍了事道,“是啊是啊。”然后片刻不耽误地溜了。
铁三船本想不去凑这个热闹,但内心的好奇委实挠人,他还是选择了就近的一方,毕竟就算他现在回去帮之前的小贩,说不定那些欺负人的家伙们早走了。
顺着人流,他来到了街尾人群聚集之地。
看这前面左三层右三层的架势。就知道番禺的老百姓有多喜欢这一类的热闹。
铁三船不禁在想,难道这些人都不觉得晦气吗?卖身的人虽然在番禺不多见,但天南地北还是屡见不鲜,但卖身葬父、葬母、葬弟、葬妹。葬什么的都有,但一开口就葬全家就有点那什么了。
恩,多半是个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跟铁三船所料不差,他还没挤进人群就听见了里面传出一声稚嫩的男童嗓音。
“请各位行行好,要是有哪位好心人愿意帮我埋葬家人,我愿终身为奴偿还。”
铁三船不费吹灰之力地挤到了最前面。发现被围绕在人群中的是一名小少年,年纪最多十一二岁,身体极为纤瘦,下巴壳子也瘦得很尖,他跪在一张破烂的席子上,披麻戴孝,即使是丧服也像是从哪里被施舍来的,少年前面的地上写着一些字。
铁三船很快便被那些字吸引了注意。
他照着字,心中默念:愿有好心人出钱葬阿花、阿呆、阿才、大黄、大白、小黑,葬全家,我愿终身为奴偿还。
内容大致跟少年口中所说的差不多,一开始铁三船只是好奇地读了读,心想当中可能会有少年父母的名字,但看到最后,他隐隐生出些无语的感觉,什么大黄大白,还小黑?怎么听都像跟人没半毛钱关系的名字啊。
果然,人群中有不少人同他得出了一样的结论,他们交头接耳,无不在怀疑少年所说的‘全家’是否真有其事。
然而绝大部分的人觉得这个‘葬全家’太晦气了点,有的开始动摇要不要再继续留下来围观。
“这小子全家都死了,就他没事,看来命太硬,买回去说不定会克死自己、克死家人。”
“对对,不能买,万一买回去是个祸害真是得不偿失了。”
铁三船听到那些人的分析,垂目拼命地点头认可。
突然,少年在原地磕头道,“请好心人成全!”显然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故才开口的。
虽说大家都认为少年命硬唯恐不吉,但都想讨个便宜买个奴隶回去。
所以一时之间,周围只充斥着议论,却没见谁走。
头目完全是凑热闹来的,奴隶他是没有,但帮里用来使唤的手下要多少有多少,这么一个小孩子,长得还那么瘦弱,他倒瞧不上眼。
正想打道回府,却没想到人群里有人开始出价了。
“二两银子。够吗?”一名满脸褶子的男人脱离人群来到少年面前,从腰间掏出两粒碎银子,摊掌置于掌心间。
少年看着他掌心里的银子刚想说够了,没想到又有人报价了。
“二两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我出五两!小兄弟。你家人的身后事包在我身上。”随声而来的是一位大腹便便商人扮相的胖老爷。
之前满脸褶子的男人将杀出的这位程咬金上下打量,脸挂不屑道,“哟,这位爷,我还以为您会出多高的价。原来也不过如此,您的五两银子比我的二两来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胖商人不温不火地扫过男人,“至少,”笑了笑,“比你多。”说完,带着和善的笑意用肩膀撞开了男人,来到少年的跟前。
“喏,这是五两白银,若你觉得足够安葬你的家人就跟我走吧。”
胖商人递去银子,说话时笑得更加温和。
少年抬头分别看了看面前的二人。相比褶子男,胖商人一眼看上去要慈眉善目得多,少年便立即点头答应。
可他脑袋还没点完,人群中就响起了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