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鉴,虽说大当家的说要效忠……效忠前朝余孽,可其他庄民却都是无辜的,况且,举庄上下也并未行谋反之事啊。”
中年文士冷汗涔涔。
“无辜?”李不琢笑了笑,背对着中年文士,向库房东角走去,“就凭这些甲胄、火器,凭你百兽庄劫掠百姓,举庄流放都是轻的,若不是见庄中还有老幼妇孺,呵。”
中年文士本来心若死灰,闻言顿时心生希冀,这时李不琢看见了暗库东角供奉着武无敌神像的神龛,道:“果真又有这个。”
中年文士突然跪下以头抢地,哀求道:“我不为自己,只求大人给百兽庄一条活路啊。”
“按天宫大宪,谋反罪当举庄处死,但念在庄民多数不知情,倒是可以落得一个流放,但这些火器甲胄,之前围攻我时已有人使用了,断不可能用不知情来搪塞,你又如何解释?”李不琢回头瞥他一眼。
“这……”中年文士哑口无言,心中却逐渐冷静下来。
李不琢若不给活路,完全没必要解释这么多,不由试探道:“这些东西……大人您尽可拿去。”
李不琢沉吟一会,点了点头:“我是天宫承认的炼气士,可以拥有火器和甲胄,这些东西,倒是可以说成我的。”
中年文士心中一动,今夜过后,百兽庄必然散去,庄里这些财物,被清剿后,也要归入河东县内库,李不琢虽是首功,但要lùn_gōng行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连忙说道:“大人放心,二当家已死,除我之外,其他人没有知道这暗库存在的。而且火器的事,下面的人不会找死,都一定不会透露。”
“火器和甲胄,连夜派人送到句芒山脚,会有人接应。”李不琢点头,“带我看其他的东西,你叫什么。”
一旦今夜过去,曹延和姚顺之领人过来,这些东西便都是河东县内库的了,若不趁着此时截胡,他最终能得到的,便只有一些不知数目的赏赐。
身为已考过县试的炼气士,按天宫大宪中的律法,李不琢使用火器与甲胄,只要数目不超过五具,便不触雷池。眼下百兽庄中火器有十三柄,甲胄十五具,虽已超出禁令,但不到一月后,李不琢一旦通过府试,这也不成问题。
有火器、甲胄、弓箭,酒庄再遇外敌,也不至于等着李不琢救援才能自保了。
“小的是王志,大人随我来。”
片刻,中年文士将暗库中的财物,尽数清点给了李不琢。
只见暗库中有一箱黄金,换算重量,约莫有一百三十金锞。
除此之外,还有石横所学的佛家炼气术法门《观身拥护轮》。
此法门可在三百六十五周天穴窍中修炼身神,与之配套的,是一副五色忿怒金刚图。
在暗库中清点收获,李不琢把丹青剑典放在桌上摊开。
只见一卷画轴之上,以水墨勾勒着四十六柄形制不一的剑,加上厉无咎拿出的重玄剑,共有四十七柄。
今夜最大的收获,不在火器、甲胄,也不在于钱财。
石横所学的炼气术法门,虽然珍贵,但其实只是佛家三脉七轮修持法其中之一,并不完整,李不琢考过府试后,自然可以获得道家炼气法门,所以并无需求。
这丹青剑典,才是最大的收获。
且不论剑典本身,光说其中藏有的四十七柄剑,厉无咎所用的重玄剑,与惊蝉不相上下,最次也是宗匠兵器,价值动辄数十金锞。
若丹青剑典中四十七柄剑,都有如此品质,那么价值恐怕有数千金锞。
“使用丹青剑典的法门藏在画轴轴心中?”
李不琢仔细打量着画轴,此轴通体暗银色,錾刻着云纹、水纹,两端为千叶莲花状,浑若一体,并没有暗藏机关的地方。
李不琢摸索一阵,并未找到打开画轴轴心的办法,只得放弃。
“要是三斤在此就好了。”
收起画轴,李不琢走出暗库,让王志唤来所有庄民。
面对着刚杀了百兽庄数十条人命的李不琢,众庄民后槽牙紧咬,听王志说过话后,却知道李不琢能救他们性命,一时间,对李不琢又恨又敬畏。
李不琢交代一番,派人把暗库中诸多财物、甲胄、火器都拉去句芒山脚,留下五十余金锞,和三十副弓箭。
…………
鸠山山腰,燕凉踩在积雪三寸的山崖上,望向下方连绵的庄寨,说道:“想不到他竟真胜过了厉无咎,就连秦公都以为,他多半会死在厉无咎剑下,这才答应说李不琢要是真打胜了,就不再追究他往日犯下的过错,将他拉拢过来。也好,也好,也省得我出手救他。”
“当初您在秦公面前为他求情,就已经惹得周巴他们几个不满了,若再插手今夜的事,且不论秦公那如何交代,就是我那几个哥哥,都要反对您顾着外人,害了咱们燕家了。”
边上燕赤雪站在枯树下说。
“不妨事!一个小子的性命,秦公不至于没这点胸襟,况且有才之人,总有活下来的理由。”燕凉呵呵一笑,“更何况,他是为找我孙女才惹上杀身之祸的,我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吗。你的性子阿爷如何不清楚,现在你见他大展威风,心里一定欢喜得很,怎么连笑都不笑?”
“我是想,他在天宫也是一片坦途,断不可能和咱们做一丘之貉的。”燕赤雪叹了一声,既是为李不琢也为自己,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会放弃县试,回到河东县,连故乡都放弃了,整日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