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到那根鸡毛,定国公的头皮,倏地一麻。
上次抱了那只蠢鸡来这里,不是已经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吗?怎么还有鸡毛?
越过仵作,定国公质问的目光咄咄落向随从。
随从肩头一抖,惊恐垂头。
京兆尹皱着眉,接了那根鸡毛,“鸡毛?大人的书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随从灵机一动,刚要说,定国公在这里看过斗鸡,话未开口,定国公就咳了一声。
“那日,护国神鸡来书房坐了坐。”
这话从定国公嘴里说出来,京兆尹差点没跪了。
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定国公,“啊?”
定国公……
他也不想这么说啊!
但是,那只鸡来过,是事实。
就算他不说,京兆尹为了案件询问起别人来,照样会知道结果。
与其让别人说,还不如他说!
免得别人说漏了,让京兆尹知道,他打算烧死那只鸡。
真是……
深吸一口气,定国公努力维持着面上的若无其事,坦然道:“就是小女犯浑,偷了宋兮镯子那日,福星抱着护国神鸡来府上。”
京兆尹……
你们府上的人,是都有病吗?
好好地小厮,放着腿不用,偏要用滚得。
而你,邀请一只鸡来书房坐坐?
虽然它是位同一品将军的护国神鸡,细究起来,官职比你都大,可你也不用请它来书房坐坐啊。
它只是一只鸡啊。
果然是印证了那句老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
没想到,你定国公,是这样的定国公。
满目复杂的看了定国公一眼,京兆尹问出了更为复杂的问题,“国公爷请护国神鸡来,想必,相谈甚欢?”
仵作一脸惊恐的看向定国公,惊恐中,目带敬畏。
毕竟,懂鸡语的人,他这辈子还没见过。
迎上仵作的目光,定国公脊背狠狠一僵,飞快的转移了话题,“这案子,大人如何看?”
京兆尹就叹了口气。
“密室里的现象太过离奇,不瞒国公爷,我断案也有数年,可像这种密室焚烧却不留烟的,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不信鬼神,我都要怀疑这是鬼怪作祟了。”
京兆尹摇头一笑,又道:“密室这里,暂时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能用的,还是院子里的那些药粉。国公爷的暗卫就在书房四下暗中守着,他们应该算是此案唯一的目击证人了,还有劳国公爷叫他们出来一问。”
定国公担心,作案的就是大皇子的人。
若是暗卫受审,不小心吐露出什么……
犹豫一下,定国公苦笑,道:“你也知道,那些暗卫,大约是被迷晕了,此时还不省人事,叫不出来。”
京兆尹眼角一抽,看向定国公,“叫不出来?难道国公爷不知道他们平时藏在那?”
定国公……
一咬牙,摇头,“不知道。”
京兆尹……
你自己的暗卫,藏身之处你自己不知道!
骗鬼呢?
用一种能戳到灵魂深处的目光,幽幽看着定国公。
京兆尹道:“大人,破案的关键,就在于时间,在案发之后,越早的了解当时的情况,对案件侦破,越有帮助。”
这个道理,定国公当然明白。
可万一案件的真相就是大皇子呢。
他不敢冒险、
此时,定国公有些后悔叫京兆尹来了。
可人家都接手了,他突然又说不查了,会不会不太好。
一定会让人觉得奇怪的。
心里闷闷一叹,定国公一口咬定,“当真是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京兆尹看着定国公,默了一瞬,一摆手,“算了,我再去院子里看看那些药粉还在哪里有吧。至于暗卫,只能等他们自然醒来了,就是不知道这药效,得多久才能散了”
说着,京兆尹抬脚出去。
他在前面查看,仵作跟在后面插小红旗。
定国公松了口气。
眼看京兆尹朝院子外走,定国公拉了随从低低的飞快的吩咐,“一会儿京兆尹出了院子,你立刻将那些暗卫弄醒,问问什么情况。”
随从应命,定国公抬脚跟上京兆尹。
从书房院子大门出来,一路弯弯曲曲的走,身后小红旗一片。
走着走着,定国公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他们面前,就是祠堂小院。
从书房到祠堂,距离并不算近,这药粉,居然从书房连到祠堂。
祠堂大门紧闭,京兆尹蹲在地上的身子站起来,蹙眉指着大门,朝定国公道:“这里是?”
“府中祠堂。”
京兆尹狐疑转头看看祠堂院子的门,“祠堂?”
顿了一瞬,又看了看祠堂的大门,京兆尹朝定国公道:“打扰府上列祖列宗休息,是不太妥当,可现在,这药粉从书房直接通到这里来,可见蹊跷,还是劳烦国公爷将门打开。”
“钥匙在管家处,还要请大人稍后。”定国公说着,招了一个小厮,吩咐他去取钥匙。
小厮才走,定国公的随从走来。
立在定国公一侧,低低回禀几句,定国公顿时眼底神色一冷,转而朝京兆尹道:“暗卫已经醒了,大人要提审吗?”
京兆尹微微吃惊,“这么快就醒了。”
旋即道:“既是醒了,那就赶紧问话吧。”
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背后的祠堂大门,犹豫一瞬,京兆尹道:“把人带到这里来,国公爷可是觉得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