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中哪里有流泥,哪里有旱路,哪里有毒,哪里没毒,老得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尽管路不算好走,但我们的脚程并不算慢。x23u
阳光西斜,沼泽上方已映出了橘金色的反光,老得和我就着这样的光线,来到了位于沼泽深处的低洼地带。
这地方是个面积相当庞大的乱石林,地面上已不见泥沼,只有坑坑洼洼的岩壳,目光所及之处突石林立,有些石头的石峰高达五六米,俨然是就是一棵棵耸立在岩壳上的大树。
老得带着我潜入到一棵石树后方,压低声音问我:“还记得我画的那张地图吧,我在上面标注出来的路径,你也都能记住吧?”
得我点了点头,老得又嘱咐道:“下手一定要稳,心绪一定要静,绝不能出半点纰漏,一旦第一下不能得手,就抓紧时间撤离。蟾神的样子确实有些骇人,守住心神,别被它吓破了胆。”
我不停地点着头,可老得好像还是不太放心,这会儿又问我:“你确定,你已经把我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路线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每个细节都记住了。”
老得张了张嘴,像是还要嘱咐些什么,可他大概又仔细想了想,发现实在没有什么可嘱咐的事了,才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去吧,万事小心!”
我点一下头,而后便抽出枪杆,飞速将枪头拧实,这才压低身子,朝石林深处摸了过去。
按照老得的计划,我要先绕到石林西侧,然后再经由几片比较茂密的石林切入洼地中心,这个位置是蟾神的视觉盲点,方便偷袭。
行进的过程中,我施展了匿身术,刻意收敛起身上的气息。
快要切入到洼地中央的时候,我稍微放慢了脚步,凑到一颗大石后方观察前方的情况。
这也是老得昨天就交代过的,他让我先观察一下蟾神,研究好突袭的路径再动手。
老得的计划是一层套着一层,层层递进,非常严密。
借着夕阳的余晖,我就看到洼地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肉山,那就是蟾神。
单从轮廓上看,那东西和照片上勾勒出来的样子差不多,但照片不够清晰,没有显现出遍布蟾神体表的那些脓疱,在青黄的蟾皮上,密密麻麻的脓疱就像是熔岩一样,在不停地腾动、炸裂着,每当一颗脓疱炸裂,便会有更多脓疱冒出来,它们起初只有一颗核桃大小,随着时间快速推移,迅速长大,等这些脓疱长到人头那么大的时候,便会突然爆裂,脓水四溅。
光是看到眼前这一幕,我身上就直起鸡皮疙瘩。
“唉”
蟾神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幽怨无比的叹息声,那声音直冲脑海,让我的心绪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我不敢凝炼念力,就怕蟾神会发现我的踪迹,只能强行压住心里的不适,靠着意志力守住心神。
紧接着,又听蟾神体内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声、尖叫声。
就见蟾神体表的脓疱突然间大量破裂,在脓疱裂开的地方,浮现出了一张张或幽怨或愤怒的人脸,那些人脸都被挖去了双眼,那一双双血肉模糊的眼眶正对着太阳,仿佛只要这样,它们就能看到光亮。
很快,蟾神身上又探出了无数手臂,死死压着这些人脸,想要将它们压回蟾神体内。
一时间爆响声不断,无数脓疱同时炸裂,蟾神的身体表面完全被这些人脸占满,那些从它体内探出的肉臂,根本无法将这一张张充满怨愤的人脸全部压回去。
那一刻我隐隐有种感觉,仿佛蟾神的身体马上就要支离破碎,等到那些融在它体内的邪尸冲出去,这座肉山都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眼看蟾神身上已没有更多的空间来容纳脓疱,我知道动手的时候到了,于是沉下一口气,端枪冲了过去。
老得说过,等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就要被黑夜吞噬之际,蟾神身上便无法再长出新的脓疱,而那时候,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距离蟾神还有最后十米的时候,我强压着心中的不适,以最快的速度在灵台中凝练出一口念力。
而此刻,蟾神也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下一个瞬间,便有一股浓郁精纯到极点的邪气从蟾神体内爆发出来,我用舌尖抵住上颌,防止念力被扑面而来的邪气压散,一面加快脚下的速度,开天门,驭仙灵,挺出长枪。
老得说过,蟾神有一个巨大的弱点,就是它的速度很慢,从它发现我,到它回过头来面对我,前后需要将近一秒钟时间。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它转头的瞬间,用长枪刺破它头顶上的毒囊。
当蟾神扭动着臃肿不堪的肉身转过头来的时候,我自以为坚韧无比的心性,还是出现了巨大波动。
那哪是蟾蜍该有的脸,明明就是张新生婴儿的脸,蟾神浑身上下都是坑洼不平,唯独那张脸,光滑无比。
它闭着眼,可脸上的表情,却如哭如诉,单是看了一眼,我就能体会到蟾神心中的巨大凄苦,以及那无处宣泄的怨愤。
凄苦来自于蟾神本身,而怨愤,则来自于它体内的邪神。
两种情感糅杂在一起,顷刻间便将我的心绪撕裂,仿佛这世间一切苦楚,都在那一瞬间加诸到了我的身上。
由于我从小就能对各种情绪感同身受,这样的苦楚对我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好在有心觉加持,我看到的这些情景,其实在零点一秒之后才会出现。
趁着蟾神还没有发起攻势,我立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