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拍一下我的肩膀:“别看了,不管是这地方的人,还是这里的花,看多了,都会影响心神。 x 23 u ”
我这才沉一口气,将视线挪了回来。
越过大片花丛,我们刚走到花海西北方向的一座小山丘,便听到一连串敲锣打鼓的声音。
那阵嘈杂明明就来自于山丘后方,十分清晰,可又格外悠远,锣声鼓声听起来都极为生硬,说不出的阴森。
师父施展了匿身术,带着我们悄悄凑到丘顶。
我们匍匐在丘顶的花丛中,靠着花卉尽量掩住身形,朝着山丘下张望。
随着锣鼓声不断靠近,一支花枝招展的送嫁队浩浩荡荡地压了过来,送嫁的队伍里只有女人,每个人都穿着新娘似的红装,看似热闹,可她们的脸上却都面无表情,给阴森的锣鼓声中平添了一分沉闷。
在送嫁的队伍里,还有人扛着一顶用红花装点的花轿,随着抬轿人不断惦着脚步前进,花轿的挂帘也一下一下地摆动着,透过帘抖动时露出的缝隙,能清晰地看到,轿子里没有人,只有三个堆叠在一起的阴沉木匣子。
细看那些匣子,每一个的形状都像是头宽尾窄的棺材。
队伍抵达花海与老林子的交界处,便停了下来,锣鼓声也戛然而止。
有个年过花甲的老妇走到老林子跟前,对着林子里吆喝一声:“嫁妆到了!”
话音在空旷的花海上方回荡不惜,林子里隐约能听到她的回音。
没多久,林子中便起了一阵烟雾,烟气顺着树林的缝隙慢慢飘散出来,在老妇人面前拢起一团不透光的烟瘴。
妇人朝身后招一下手,便有人将轿子抬到了烟瘴跟前,随后她便操起一根纤细的竹杖,小心翼翼地挑起了轿子帘。
烟瘴缓缓淡了下去,一个身子格外纤细的年轻人从烟雾之中走了出来。
我眯着眼睛细细朝他望去,就见那人长得非常诡异,一堆吊角眼细细长长,鼻子很小,嘴巴非常尖锐,两颗门牙极长,直接插出了唇外,还有那对耳朵,也是异常的尖峭,他看似年纪不大,头发却已全白,发丝之间看不到半缕黑色。
这人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白毛耗子。
他现身以后也不说话,只是走到花轿前,拿出里面的三个匣子分别看了看。
等到他将匣子重新摆好,老妇人便收起竹竿,将轿帘放了下来,随后又招呼送嫁队里的其他人快速离开。
他们来的时候锣鼓喧天,走的时候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顾闷着头逃命,恨不得早点离开摆在老林子边缘的那顶轿子。
待送嫁的队伍走远,站立在花轿前的男子突然颤抖起来,他就像是抽了羊角风一样,浑身上下剧烈痉挛的同时,整个人也缩成了一团。
期间他的轮廓也在渐渐发生着变化,我感觉他正变得越来越矮小,头发却越来越旺盛,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显现出怪异的灰白色。
在我的注视中,这个人竟活生生变成了一只站起来足有一米多高的大耗子,此时它不再痉挛,站在原地四下张望了一下,便朝着老林子叫唤两声。
林子里立刻钻出三只和它差不多大小的大耗子。
四只耗子一起架起花轿,颠颠颤颤地进了林子。
直到它们消失在林影深处,师父才朝着大家招招手,小声吆喝:“跟上去!”
大家快速起身,压着步子,快速朝老林子摸了过去。
抵达老林子边缘,乔三爷先朝着林子深处张望了一会儿,大概是确定花轿已经走远,才俯着身钻进去。
这一带的植被不算特别旺盛,阳光也相对充足,如果离耗子太近,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我们也不敢加快速度,只能不快不慢地穿梭在林子里,乔三爷时不时要停下来听听前方的动静,确定没问题,才继续前进。
我强压着心中的急躁,紧紧跟在乔三爷身后。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子里的光景开始起了变化,地上的草渐渐变得暗淡,阳光却变得过于明亮,起初我并没留意到周围的变化,可耐不住随着不断深入,这样的变化也变得越发明显的具体,直到地上的草彻底变成黑色,我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不只是草,林子里的树木、灌木,此时已全部枯萎,树上没有树冠,只有漆黑的树杈交叠在一起,试图挡住从天而降的阳光,灌木上也没有叶子,只有一堆堆纤细的骨叉在地上长着。
林子里的地面已看不见正常的土壤,只有纸色的白沙,脚掌踩在上面,脚底传来的触感也是散的。
就连那刺眼的阳光,好像都变成了一道道虚飘飘的光雾,所有被它照亮的景物,表面都泛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障。
一眼望去,仿佛所有的色彩都被洗去,整个世界变成了纯粹的黑白。
人走在这样的林子里,就像是被封进了一台只有黑白两色的老电视。
乔三爷在一棵黑树前停下脚步,用力朝着前方张望,半饷,他回过头来对我师父说:“看样子耙匠没骗咱们,跟着送嫁的队伍,就能找到百里云川的入口,前面应该就是星罗河阵了。”
卢胜材发问:“乔三爷,你以前来来过这儿。”
乔三爷摇摇头:“没来过,但我看过百里云川的地图。那张图好像是百年前的一个散人画的,至于他是怎么进入百里云川,又为什么画了那么一副地图,我可就说不清楚了。”
前面一句话是真话,后一句话是假话,乔三爷说到后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