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的灯光,本应是稍稍有些泛白的黄光才对。x23u
牧师盯着地面上的那条“血迹”,心中突然浮现出莫大的恐惧,他立即将冰箱门死死压住,然后迅速转过头,朝屋子里张望。
整个空间几乎全部被黑暗笼罩,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用了三四分钟,牧师才渐渐适应屋子里的黑暗,他的视线变得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点。
他小心扫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角落完全被黑暗占据着,什么都看不到,可在牧师眼里,那些盘踞在角落中的漆黑,仿佛就是一只只通体黝黑的怪物。
咔擦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惊雷,强烈的雷光映入窗户,霎时间照亮了大半个屋子。
在光线尚未彻底消退的那一小段时间里,牧师在恍惚间看到,沙发上好像坐着一个人。
听到这里,教授立即兴奋起来:“你是说,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牧师中断了自己的故事,点头道:“我确信那就是医生,其实他并没有出现,他只是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让我以为我见到了他。”
教授并不理会牧师的疯言疯语,只是问道:“他是什么样子的?”
牧师细细回忆道:“他高大,纤细,穿着长袍,有一根非常漂亮的鸟喙,是的,又长又光滑的鸟喙。”
“可你刚才说,你只是在恍惚间瞥到了这个身影,按理说,你当时应该看不到这么多细节吧?”
“这只是他的轮廓,我能清晰地记住他的轮廓,但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知道,我差一点点就成为那个被选中的人,如果我被选中的话,医生一定会在我面前露出他那美丽的真容。”
教授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而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词:黑死病医生,抬笔时,他犹豫了一下,又将这个词划掉,并在划线后方写了一个新词:乌鸦。
黑死病医生,也叫鸟嘴医生,这是一个出现在中世纪欧洲的特殊群体,当时黑死病横行欧洲,医生们为了杜绝感染,便用泡过蜡的亚麻袍将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头顶压一顶黑帽,脸上带着可以过滤空气,形状如同鸟嘴的面具,手上则带着白手套。
伴随着黑死病疫情的消失,人们对黑死病的恐惧最终也转嫁到了这群鸟嘴医生身上。
他们原本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后来却成为了黑死病的标志性符号,甚至这样的形象在后世和死神挂上了钩。
牧师描绘出的那个人影,确实能和中世纪的黑死病医生对应起来,但教授大概是出于对这群鸟嘴医生的尊重,不愿意让他们的名字出现在这本疯人访谈录上,于是才将”黑死病医生”改成了“乌鸦”。
黑死病医生的形象,确实和乌鸦有些相似。
写下“乌鸦”这个词汇以后,教授又将视线转向了牧师:“后来呢,咱们这位轮廓模糊的医生,给了你什么启示?”
牧师继续诉说他自己的故事,他说,当医生的影像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以后,他便有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冲动,他迫切地想要打开冰箱,看看里面的红光到底来自于什么。
他回过身,奋力拉开了冰箱门。
在空旷的冰箱底部,堆满了食物的腐液,陈放在冰箱门上的啤酒瓶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一样,已经陈旧到变色,在玻璃瓶的表面,还附着着一些细小的贝壳,像是长在上面的一样。
冰箱里的灯早已被毁坏,那道血色的光,来自于冰墙上的一副图腾。
图腾的面积只有一个成人的脸那么大,它的形态几乎是不可名状的(u,其实我也不大确定用“不可名状”来翻译这个词到底合不合适),粗略地看,那东西就像是一个用动物皮革拼接起来的章鱼,可仔细去看,那又像是一种模样怪异的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和嘴,可它给人的感觉,确实像一张脸。
牧师盯着那副图腾,很久都没有挪开视线,看得越久,他就越是觉得这副图腾中充满了混沌,以及直逼心扉的黑暗。
那是一种没有善恶之分的黑暗,仿佛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本源。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突然进入到了全新的境界,这个世界,变得与他过去所理解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直到他将手伸向了那个图腾。
牧师在成为牧师之前,原本是个兢兢业业的法医,所以当他将手指按在图腾上的时候,便立即反应过来,用来制作图腾所使用的皮革,竟是几张新鲜的人皮,他甚至能通过触觉,感受到黏在这些皮肤上的汗毛。
只一个瞬间,牧师的内心就再次被恐惧所占据,他立即离开冰箱,发疯一样冲向屋门。
但也就在他马上就要冲到门前的时候,却听到门轴处传来“吱呀”一声噪响声,原本被锁住的门,开启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牧师能感受到,此时的屋门后方,正站着什么东西。
但对方并未将门完全推开,在开启了那么一道缝隙之后,门板就一直在轻轻晃动,带着生锈的门轴不断发出阵阵噪响。
周围暗极了,牧师只能看到门板那来回摇晃的轮廓,他对门后的东西充满了恐惧,几次想要抬手去拉门把手,可终究还是没能将手探出去。
嘭!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闷响,是冰箱门被推开了,牧师看不到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从冰箱里透出来的血色光晕正被一次次地遮挡住,有什么东西正从冰箱里爬出来,它在挪